“老大，我不是小吴，我是小五。”那个年轻人嘿嘿笑了，不好意思地。挠挠板寸。

“小吴几年前就不在了，我是他的第五号复制体。”

“不光是我，老王，老驷他们的复制体也都有五六号了。”说完绕着李秋水转了两圈，“老大你可真厉害，在那么个死人都不带眨眼的地方还没有复制体，你不会从出生到现在就这一个吧。”小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李秋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当年强烈反对复刻计划，跟安娜闹翻了，所以自己肯定是没有跟安娜成一对，不过安娜当年想要手刃自己恐怕也是真的。

看来当年安娜虽然离开了机关，但是她的意志被继承了下来，而且还得到了发扬，你看，这都复刻到第五代了。简直丧心病狂。

而自己，也沦落到了被人怀疑是复刻体的地步。

是谁闲的，竟然还想复刻一个“她”。

毕竟自己可是恶名在外，既不够美艳，更不算温柔。

她甩甩头，真是有病，明明没有复刻的可能，还在不可能的基础上认真思考问题。

荒谬透顶。

“走吧，你来开。”李秋水眼角打了一下小五双手奉上的钥匙，并没有伸手去接。

“啊？我也要去”小五的一张脸扭成了一个苦瓜。

“废话！去总部领装备。”

“.……”小五没说话，愣愣站了很久，僵直着手脚就去开门。

李秋水看着似曾相识又无比陌生的背影。

活泼是装的，犹豫是掩盖不住的，基因是复刻了，记忆却是假的；人的躯壳还留存在世上，作为人的身份却被剥夺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自己从不敢想，也不许别人去想，人们骂她，唾弃她，视她如人民的敌人，所以结果呢？历史的齿轮匆匆辗过，也许自己被关进胶囊舱里，也未尝不是历史和人民的需求。那个眉眼微挑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如果不是她，还会是别人，自己，哥哥，还有……乃至于整个盘亘于国家上方的家族们，也许该到慢慢隐入历史尘埃的时候了。

她长叹一口气，跟着上了飞行器，打开定位器。

大家的意愿自然推动历史前行，但是自己作为一个“人”，有着追求自己人生美好理想的最基本的权利，别人如何，她再也不想，也没有气力去管了。

但飞着飞着，李秋水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地图上的红点早就偏离了总部的路线。

李秋水抽出配刀，悄无声息地抵上了小五的喉头。

小五本来就神经紧张，喉间的冰凉，吓得他眼泪登时流了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

“老大！我受不了了！我老婆下个月就要再婚了！我的女儿在学校被霸凌，我得回去啊！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对不起你！求求你！”

“我得回家啊！”

“求求你了！”

一张本来还算是英俊的脸上瞬间被纵横的眼泪布满。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大概能将事情经过穿起来，

复刻体有本体的所有记忆，但是不能随意离开研究院，不能公开存在。

大概那群死不要脸的用这些本体的家人和复刻体做了交易，如果杀了自己，就能让他们拥有本体的家庭，地位，身份……

可真是傻得可笑。

这家伙是有多天真，复刻体在法律上都不被称作人，与非人生物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没有法律约束，那群人还不是空头支票随便开。

呵，乱相丛生。

李秋水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情，其实不应该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对自己的嘲讽，对别人的无奈，毕竟，这是自己曾深爱着的国家和人民。

但后来，她逐渐意识到，即使是深爱本身也是错误的，深沉的爱的背面，就是浓稠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