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见状,忙将自己的手指从薛誉手中挣脱。
“那个……魏夫人来给我们送粽子,等我们的蒸好了,也给魏夫人拿几个。我就是带魏夫人来看看粽子的,没别的事,你忙吧,我们走了。”说罢,柳凤便要走。
“诶,你的伤……”
“我自己能上药。”
柳凤带着郑氏回到屋子,她已经拉开三个柜子了,嘴里还在嘟囔,“这烫伤药到底放哪儿了?”
“要不我让人从我屋里带些来?”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儿有。只是平时都是薛誉在管,我不大清楚。”
“魏夫人你等会儿,我去问问薛誉。”
柳凤很快就回来了,从柜子的角落里掏了半天,掏出烫伤药,“找到了!”
她一转头,却看到郑氏看自己的表情笑中带着了然。
怎么?
这表情,很熟悉。
好像,在魏天的脸上也见到过。
柳凤倒吸一口气,不是吧不是吧?
“怎……怎么了?”柳凤试探性地问道。
“无事。魏天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当他眼神不好。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怪他了。”
得,魏天和郑婉宁还能说什么?柳凤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没想到面上刚正不阿的知县,私底下也喜欢和娘子八卦。
柳凤干笑两声,“虽然不知道魏夫人和知县大人在想些什么,但是大概率是错了。”
郑氏摆摆手,“我肯定不会错。”
“不说了不说了,你放心,尊重,祝福。”
……
柳凤想解释,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
算了,解释不清楚了。
“对了,我今日来,不仅仅是来送粽子。”
“魏夫人还有何事,请讲。”
“此番去昌州路途遥远,我准备给大伙多备些新衣,还有一些用品和吃食,临时买也不方便,还是先准备好。”
“所以想来问问你二人衣裳的尺寸,做一些夏衣。”
这可把柳凤给难住了,原主身子什么尺寸,她也不知晓。
以往都是到成衣店直接试的,至于男子的长衫,也是让薛誉随便看着买的,大了些也就那么穿了。
再加上最近吃胖了,柳凤觉得裹胸都快要裹不住了。
“这……我还真不知晓。要不我等会儿让薛誉给我量一量,晚些给你送去?”
“也好也好。”
正说着,薛誉端着蒸熟的粽子走来。
“魏夫人,粽子好了,您带些过去。”
郑氏见那粽子大概只有惯常的一半大小,很是精巧,问道:“这都是些什么馅儿的?”
柳凤如数家珍,“肉的也有,豆沙的也有。还有芝麻的,蛋黄肉松的,奶黄的,板栗的,芋泥的。”
“什……什么?”郑氏有些讶异,都是些听都没听说过的馅儿,这能好吃吗?
薛誉笑了笑,“魏夫人拿回去尝尝,都是柳风想出来的,真的挺好吃的。”
郑氏拎着一篮子粽子来,又拎着一篮子粽子回去了。
走时,她朝柳凤挥挥手,“方才说的事儿,别忘了。”
薛誉看着郑氏的背影问道:“方才何事?”
“魏夫人说,要给我俩做几身衣裳,去昌州的路上换洗。可我的尺寸并不知晓,要不你给我量量?”
柳凤见薛誉找出一捆卷尺,乖乖站好。
薛誉来到她身后,柳凤盯着前方的院子,只能感受到有指尖在自己的双肩滑动。
片刻后,温热从手臂后方传来,“别动,给你量一下臂长。”
“唔……”
量好臂长,薛誉说道:“双手微微张开。”
柳凤照做,薛誉却一步上前,将双手从张开的空隙处探进去,卷尺一拉,在胸前环绕一圈。
柳凤忙往前两步,“那个……这个我自己来。”
方才背对着他,现在才看清,薛誉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终于,尺寸量好,薛誉将自己的尺寸也一一记上,叫了个下人送至郑婉宁房间。
“今儿吃什么?”
“炒鳝丝,拍黄瓜,煎黄鱼。再配上粽子,你若是有兴致,这儿还有一坛梅子酒,可以少喝点。”薛誉变戏法一般,摆了一桌的菜。
竟然还有梅子酒?也不知薛誉什么时候藏的。说不定,早就背着自己喝过几回了。
柳凤今日心情大好,手掌在桌上一拍,“喝!”
薛誉犹豫了一会儿,拿了个瓷杯来,将梅子酒倒上。
柳凤只见那酒坛歪了歪,便放下了。
她探头一看,青黄色的酒只没过了杯底。
“?你涮杯底呢?多倒点啊,小不小气?”
薛誉却不让,“不行,这酒太烈,你喝多了要醉的。”
“烈酒?你管梅子酒叫烈酒?”柳凤气笑了。
柳凤其实酒量不错,可过去庆功宴的时候却不敢贪杯,总是害怕万一喝醉了,却来了案子,那便得不偿失。
所以,度数低的果酒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而恰巧,梅子酒便是她的最爱。
如今没了顾虑,她夺过酒罐子,给自己满上,“我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千杯不醉。”
一杯满上,柳凤举起杯子对着苍天,“一杯敬苍天。”
又满上,对着地面,“一杯敬大地。”
薛誉想要抢下她手中的杯子,却被逃开。
“柳凤,少喝些。这酒喝着甜,当真是烈的。”
柳凤摇摇头,“嘘”了一声,“别吵。”
她又满上,“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一杯,敬我那不知道在哪儿又是何人的爹娘。”
又满上,对着薛誉举杯,“一杯,敬我亲爱的盟友!”
甜甜的滋味从喉头滚落腹中,柳凤长叹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薛誉,我如今,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自己真实地活在这个世上。”
“你喝醉了,说的什么胡话?你若是死了,早就死在浮云山下了。”
柳凤摆摆手,夹了一筷子的黄鱼,“你不懂,那叫行尸走肉。□□在,心里却想离开。”
薛誉心里一咯噔,她过去一直想离开吗?那为何要跟着我来华岩县?
他试探地问道:“那现在呢?还想离开吗?”
“不走了不走了。我想通了,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替她好好活着。
一杯酒一口菜,转眼间,梅子酒就去掉了半坛。
薛誉也没少喝,此时已经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可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柳凤,别喝了。”
柳凤不耐烦道:“你知道为何我太爷爷能活到一百岁吗?”
“为何?”
“因为他不似你这般多管闲事!我没醉,还能喝!”
薛誉两颊爬上绯红,他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眼,有些撑不住,“我不管你太爷爷活到几岁,也不管自己能活到几岁,你真的不能喝了。醉酒容易……”
话还没说完,柳凤将杯盏“啪”地一声放在桌上,酒水溅了一桌。
薛誉一下清醒了不少,“你这是要作甚?”
柳凤站起身,三两步朝薛誉走去,她单手揪住薛誉的衣领,往自己身体一拉。
微红的双颊,有些朦胧的双眼,高挺的鼻尖,和水润的唇瓣。
柳凤本想拉过来骂两句,可神不知鬼不觉,她忽然想改主意了。
“我让你闭嘴!”话音落下,柔软的唇瓣便压了下去。
唇瓣太过香醇柔软,柳凤一旦触碰,便不想离开。
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任由身体带着自己下意识地去做一些事情,却无法思考后果。
薛誉已经彻底清醒了,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闭眼吻下的柳凤,不想将她推开。
唇瓣贴合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令人羞红了脸的水声。
柳凤揪着薛誉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下一瞬,纤细的双臂便圈在了薛誉的脖颈上。
那个吻越来越深,有隐忍不住的喘息声从唇瓣缝隙间溢出。
也是这个声音,让柳凤空白的脑袋恢复了理智。
她嘴下动作一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哦,我在办薛誉。
什么???!!!
她猛地睁眼,将薛誉一推,自己又后退几步。
老天爷,酒后误事,酒后乱性啊!!!
差点就铸成大祸。
薛誉踉跄站起,眼中水汽氤氲,“别……”
“我……吃饱了,困了,去睡了。”说罢,柳凤仓皇而逃。
那扇小门,在她身后砰一声关上。
可她哪里睡得着,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怎么办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见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很容易出事。柳凤,你真的酒量变差了,酒品也很差!”
“他该不会以为我是流氓,要报官抓我吧?”
“冷静冷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不至于。就当被狗……猫咬了不就好了,没必要报官。”
柳凤快步走至小门边,贴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没有声音。
不会吧?真的去报官了?真的有可能,他方才双眼通红,眼含泪水,一幅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我得解释清楚!
柳凤慌忙推开门,却见薛誉贴着门的另一侧,一个踉跄。
两人撞了个满怀。
“你……没去报官?”柳凤小心翼翼问道。
“报官?我为何报官?”薛誉不解。
柳凤清了清嗓子,“没什么。那个……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我也有。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薛誉双手握拳,指甲在手心留下印记,“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