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爷爷您身体比我爷爷好多了,他老人家一直体弱多病。”
“唉,都老咯。”
盛景冠要上车,周屿焕扶着,在他上车前,把座椅往下调整了两格,盛景冠一怔,回头抓住周屿焕的手,“小辇?”
看清车外人的脸后,盛景冠似乎又衰老了一些,“小辇知道我这个习惯,我刚才一瞬间真以为......唉,盛家三代单传,我儿子成天在外面玩,小辇比他能干多了,我本来打算重点培养他,没想到......我这浑身的本事也要随着这具身体废咯。”
“盛爷爷,您别说丧气话,弟弟他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但愿吧。”盛景冠两只脚放好,“屿焕啊,记一下爷爷家里的号码,有空来玩,陪爷爷说说话。”
“好。”
这晚以后,周屿焕时不时地去盛家,有时带些阿姨做的补品,有时陪盛景冠打高尔夫,当他把盛景冠常用的手帕折成四叠摆放的时候,盛景冠又激动了起来。
“我看着你,有时候感觉小辇回来了。”
慢慢地,盛家有了周屿焕的房间,周屿焕跟着他捞到了不少爷爷辈的资源。
然后,他才去林加北的赌场。
林加北等他好久了,进门就搂着他,对众人说:“这我兄弟,今晚都给点面子啊。”
然而他要摁着周屿焕坐下时,周屿焕没动,他眼里藏了点刺,“拒绝我?”
周屿焕往一旁侧,甩掉了林加北的手,“你习惯一下。”
他并没有呆在狂赌的区域,而是进了一间小包厢,里面在打牌,金额不大,跟外面比有点大人哄小孩的意思。
林加北站在门口,“兄弟,你玩这桌啊?”
周屿焕没理他,坐在三缺一的那个缺口,林加北今晚手痒才来赌场,也没管周屿焕,自己去玩了。
这桌的人年纪小,胆子小,家里管得也严,手头能调动的资金并不多,可林加北才不会管会不会带坏孩子,还颇有心思地单独给他们开了一桌。
这三人原本要等朋友,可朋友路上有事说不来了,他们正准备走,就又来一个。
一个挑染了红发的人问:“屿焕哥,你坐我们这桌啊?”
“你们平时玩什么?”
“就简单的叫地主,我们不敢玩太大。”
说话间,传来外面的哄闹声,外面玩一把就是六位数起步,牌砸在桌面上的声音刺激着里面三人的耳朵。
周屿焕拿过牌开始洗,洗完发到各家门前,让这三个孩子各赢了一把,然后盯着他的下家,出了一套顺子,顺子打散了摆放,下家盯着那副牌看了几秒,表情有些怔,“不要。”
这人叫古墨,家里做珠宝生意的,擅长心算,打牌也经常赢,因为他能记得住牌。
他刚才怔,是因为周屿焕那些牌打的是他家走私珠宝的金额,他告诉自己,不要慌,这应该只是巧合。
可下一圈,周屿焕又出了一套,古墨心里警惕起来,按照他算牌的情况来看,周屿焕把自己的赢面给拆了。
13:23:12
弗头港的码头有个大钟,会自动记录货物下港的时间,载入计算系统,形成最详细的运输资料发给客户。
13:23:12
是他家上一批货的交货日期。
古墨这时才觉得不妙,看了周屿焕一眼,周屿焕也在看着他,他擦了擦手心的汗,勉强玩完这一把,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走两步,回头,“屿焕哥,一起啊。”
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古墨问:“什么意思?”
“关心一下你家生意。”
古墨心里打鼓,家里的生意明面上是珠宝公司,可公司里对接的是一批客户,私下里又是一批客户。
那些客户看不上公司摆出来的款式,他们喜欢猎奇,在海外网站搜索一些带有血腥故事或者来历阴暗的珠宝,交给他家去淘。
珠宝背景不明,自然难以光明正大地运进来,所以他妈跟弗头港谈了合作,运输货物写的是“丝绸”,里面却是那些珠宝。
古墨想蒙混过关,“我家生意也就那样。”
“不是吧,上周阿姨还在天养馆展示了她新拍来的‘伯爵夫人’,上万人参观过,生意怎么能就那样呢。”
听着周屿焕以聊天的语气说出来,古墨却轻松不了,他虽然不参与家里的事,但也知道他妈做事很谨慎,走私的金额和交货日期,不可能就这样泄漏。
如果真要说,那就应该跟三花奶奶交流过,三花奶奶也是私密订单的其中一个客户,她身份高,要求严,脾气也有些古怪,总想第一个拿到货,所以有时候他妈会把交易细节讲给她听。
讲时间是为了告诉三花奶奶她确实是第一个拿到手的客户,讲金额则是表明自己没多挣钱。
三花奶奶出手大方,每次要的货都很昂贵,他妈也不介意跟她分享这些资料,反正能推到明面上的东西除了那定格住的时间外都不是真的。
那周屿焕怎么会知道?
古墨心算厉害,理起逻辑来却感觉头疼,周屿焕像大哥哥一样拍拍他,“就是啊,那种纯度的黑钻,目前爆出来的合法开采渠道只能做出一颗伯爵夫人。”
他按住古墨因震惊而微颤的肩膀,接着说:“在我妈那,如果你家那颗是真的,那我妈三年前那八趟意大利白跑了?”
山风静静地吹着,偶尔的虫鸣加剧了紧张的气氛,古墨的额头越来越多汗。
稀有珠宝很难寻,他妈为省力气,就在国外设了一个小工厂,让人伪造,因客户要的珠宝款式小众,没有参考来源,客户倒也分辨不出真假。
既然是要花费心思去拉拢的客户,一定不是能轻易得罪的,要是被他们知道珠宝是假的,他家在嘉陆就难以立足了。
古墨低下头,“家里的生意,我不清楚。”
周屿焕给他整理了衣领,“那我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是钻石造假,就是非法开矿,你妈......”
古墨拉住他的手,“屿焕哥。”
周屿焕顺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前拉,“你十八岁的生日,在弗头港办。”
“我不能定。”
“你能的。”
周屿焕说完往山下走,两步后回头,“今晚的对话,如果你妈知道了,那我妈也知道了。”
“就在那办个生日会吗?”
“不然呢。”周屿焕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即将夏日,偶有鸟鸣,风吹着他的T,他手插兜,dom感很足,古墨感觉喉间涌了一下,迅速别过头,周屿焕提醒:“你那个小朋友十分钟后会到。”
十分钟,那个人果然到了,进了他们那个小包厢,挑染的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哎呀上山的小道被堵了,你们没遇上吗?”
“那你有够倒霉,我们来的时候一路畅通。”
再次进入牌局,古墨却没了算牌的心思,他是单亲家庭,从小缺少父爱,母亲又忙于事业,很少照顾他的情绪,导致他对强者的依赖性特别重。
乱。
他睁眼闭眼都是周屿焕下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