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里边请!”
程青好奇地打量着樊楼内部。
快年下了,樊楼里张灯结彩,楼下大厅里坐满了宾客,觥筹交错,二楼席席珠帘半遮,客人们或交谈、或品茗、或宴宾客,再往上,数面风雅的屏风隔开了大厅的喧哗,包间内人影交错,一时间,程青耳边充斥着人声、丝竹声,好不热闹。
“客官您头回来我们这吧?小人给你找个清净的位置。”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看程青孤身一人,替她找了个角落里的清净位置。
“一楼就数这里最好,虽然小了点,但是一眼就能看见整个大厅,外边的人也看不到这边。”小二擦了擦本就干净的桌面,替程青挪开凳子。
程青点头致谢,坐下,笑道:“确实是个好位置。”
本来就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面对着大厅,身后就是上二楼的楼梯,用一盆绿植隔开了,若是不注意,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张桌子。可经小二的口,反而是个好位置了。程青一个人,无意掺和到热闹里去,坐在这里刚刚好。
程青看了看菜单,菜色很美,价格也很美,一道肫掌签就要五十钱…盘算着口袋里的银钱,程青点了一道雕花梅球儿、一道梅肉饼儿,一道炙炊饼,又点了一壶淡口的青梅酒。
都是当季的时鲜,应该不会出错。
小二招呼着离开,程青坐在角落欣赏着人间富贵,桌下的一个小抽屉引起了程青的注意。拉开一看,里面放了近几个月的邸报。
程青来了兴趣,如今她也算是吃上了皇粮,也该看看朝廷的一些政策。上面提到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因冬日粮食短缺,曾在九月三次南下,侵犯大靖边界,戍边将军威侯率大军多次击退来犯之敌,朝廷加封为一品镇国公。
又有东边陈国进京贺皇帝五十寿诞,提出与大靖联姻,结百年之好。
还提到了古羊县县令以不法被劾,朝旨令但暮私己,剥夺官职,发配回乡。
凡此种种,程青看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酒食奉上。
每道菜分量都不大,用精致的鎏金梅花碗盛着,装酒的酒壶也是造型精美的鎏金百花银瓶。
“客官,这道雕花梅球儿可是我们掌柜从京里请来的老师傅做的,下酒刚刚好!”小二替程青倒了一杯酒,介绍起自家的招牌菜。
程青看向那道雕花梅球儿,青梅腌渍后被雕刻成梅花的形状,浇上蜜,再用红色色素点缀,看起来倒真是像梅花点点。
加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入口酸甜,冰冷的口感仿佛含了一口风雪,浑身透着寒凉。
“您再喝一杯酒。”
程青依言缀了一口酒,青梅酒不似一般的酒带着淡淡的甜苦,反而是温润的甜,冲淡了雕花梅球儿的寒凉,喝完胃里暖暖的。
“好神奇。”程青惊喜地看了一眼这酒。
“这也是那位厨娘所酿,据说是家传的秘方,香而不醉,暖香怡人。”小二骄傲地说,“那您先吃着,我去招呼别的客人。”
小二提着帕子,转身又去前面了。
程青慢慢地品尝着这些消逝在历史长河里的美食,身边歌酒交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程仵,程姑娘!”
程青抬头去看,丝幔绸纱之间,阿满正站在楼上朝她挥着手。
“阿满?”程青看着他两手空空,“你家大人也在此?”
阿满指了指楼上包间,“大人有位朋友,路过这里,顺道来探望大人。”
“程姑娘,怎么想起来樊楼吃酒了?上次听说来了个新厨娘,酒肆送酒一壶,我叫你来,你都不来。”阿满看向程青的桌子,只有她一人。
“我这不是忙么?再说,我哪吃得起樊楼啊,也就是刚领了赏钱,犒劳一下自己。”程青打趣,“倒是你常常来,连吃带拿的,怕是把你家大人都喂胖了吧!”
“大人吃过的山珍海味说出来,有些你都没听过,这些凡酒俗菜,根本进不了大人的眼,混个温饱罢了。”阿满倨傲地说道,即便是古羊县最繁华的酒肆,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程青一想也是,京里什么好酒好菜没有?一个偏远的古羊县尚且如此奢侈,京里怕是龙肝凤胆都能吃得上。
阿满看了一眼程青的位置,“那行,你好好吃着,怕大人叫我,我先上去了。”
“行,帮我给大人带个好。”程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