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过了一个月的宫内生活,对这里的人所知甚少,崔御史曾经说了什么,她又怎能知道?
宁宜公主走到崔名斛身旁,手抓他的衣襟:“你看,如今你表演了,诸位妹妹眼珠子都快贴到了你的身上,你觉得这戏子做得怎么样?”
崔名斛正义凌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面寒以对,甚觉屈辱。
“来人,将本宫最宝贵的玉酿带上来,大家有了乐子,没有玉酿可不行。”宁宜公主松手,笑嘻嘻地走到正位上,眼神示意身边的大丫鬟雪染,给燕元嘉赐酒。
燕元嘉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递过来的玉酿,本来酒量很好的她,第一次喝古人的美酒,不一会儿就有些醉意。在一片欢声笑语、纸醉金迷中,她恍惚听到宁宜公主在说些什么。
“今日本宫高兴。”宁宜公主举杯,“本宫就赏元嘉吧……”她眼神有些迷离,侍女赶忙扶着防止她摔倒,“本宫三邀九请的都没用,得亏了今天的大功臣五妹妹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燕元嘉条件反射地被自己贴身宫婢女扶着跪下。
“就赏崔郎君跟元嘉一同、共度良宵吧。”宁宜公主似笑非笑。
现下贵女不多,且都是不敢得罪宁宜公主的人。听到这话后,不自觉偷偷瞥了一眼二人,也觉得荒谬。
燕元嘉心头一震,不好的感觉悄然上升。
这是什么意思?
“宁宜公主您醉了,可是……可是在开玩笑。”燕元嘉低声说道。
“您骄横也要有个度,臣不过是普通之人,如此毁了五公主清誉,如何是好?”崔名斛跪下请罪,拒绝她的赏赐。
“刚刚不是好心帮着她吗?怎么如今不敢了?”宁宜公主笑嘻嘻的,“你放心,如今也就咱们几个人,若是谁敢说出去,让你关心之人名誉受损,本宫割了她的舌头就是。”
几位公主立即捂嘴,曾经冷宫里有位贵妃,早年跟其母后争宠,如今帝王登基,宁宜公主就当着后宫嫔妃的面,割了那位妃子的舌头,所以她如今说这话,可不只是说说的。
“不愿意也行,刚刚那几位舞剑郎君呢?”宁宜扫视一眼。
“回禀公主,几位郎君在外等候您的差遣。”婢女回答。
“让他们今晚伺候伺候我这惹人怜惜的妹妹。”宁宜公主转身,打了个哈欠,“乏了。”
这话一出,燕元嘉不敢相信。若说让这个崔大人陪着自己度过一晚她觉得荒谬,刚刚舞剑的几位郎君就更无法接受了。
崔名斛看样子是不会碰他,可是那几位郎君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是专门供公主们享乐的,自己微醉,发生点什么,很难预料。想到这,燕元嘉试探地抬头看了眼崔名斛,赌一把,也许原身跟此人有交集是好友也有可能。
“摆驾回宫。”领头大婢女说道。
“公主请慢。”崔御史抬头,“臣愿意今晚陪着元嘉公主。”
“你再说一遍?”宁宜公主没有如众人料想那般好声,而后微怒。
崔名斛:“臣今晚……”
“滚!”留下一句话,宁宜公主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这就是昨晚的全部经过。
“感谢崔大人相救,”燕元嘉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度过了,“大人先行回府吧。”
“算是对您上次出手帮助的报答,”崔名斛起身,“待在那人身边,你也少做些恶事吧。”
看着崔名斛远去的身影,燕元嘉还没有琢磨透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御前伺候的太监扰乱了思绪。
宫外,一位陌生太监前来。
御前新来了一批奴才,不认识也正常。
“圣上请五公主即刻前往御书房,不得耽搁。”那小太监将浮尘一甩,声音尖锐。
“公主现下刚刚起来,公公您稍等片刻。”燕元嘉的大丫鬟蓉儿堆笑着,塞给了小太监一根玉簪。
“快着些吧……杂家等得及,就怕耽误了圣上吩咐。”小太监不动声色地将玉簪塞进袖口。
房间内,几名婢女赶紧伺候燕元嘉穿戴,这是她来到古代的一个月里。第一次面见传闻中手段了得、统一四国的大齐国的鼎盛时期的千古一帝燕玉宇。
洗漱完毕,燕元嘉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给自己梳头妆面。不是她习惯了被人伺候,而是她实在不会古人这繁琐的穿着打扮,只得任由蓉儿打扮。镜子里的美人面色清冷,有一种疏离破碎的红颜之感,让人看了不由同情怜惜。
只是原身谄媚保身,连着面相都生出些许阴郁来,掩盖了自身的美。
就连燕元嘉自己,都叹息这个浮萍般的公主。
迎接她的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陛下面前,公主注意言行,千万不要太过害怕。”蓉儿提醒。
她是自小伺候燕元嘉的老人了,她知道燕元嘉从小就惧怕宁宜公主,也不敢多看一眼这个所谓的三哥哥,记得先帝在位时,皇后经常为了取悦他开心,将燕元嘉跟同胞皇弟二人带到荣华殿一同用膳,她当时一点都不准弟弟表现自己。
但皇后待她,要比皇弟好许多的。
“嗯。”燕元嘉表面答应,内心却是十分忐忑。
迎娶自己亲妹妹的帝王,在位期间一举歼灭四个邻国、统一疆土手段狠烈的君主,她是又期待又恐惧。
期待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好奇跟探索,野史上被学者评委千古一帝的人,该是什么样。
而恐惧是因为自己作为镜中人,命运也完全地被牵扯进来,再也无法用听导游讲故事那般,置身事外评价这段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