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皇后娘娘千秋宴那晚,姬世子还乘了贺家的马车回府。男未婚女未嫁,同乘一辆马车,这是何等亲密!”
“天呐!那岂不坐实了这婚事。”
几人进了铺子,姬禾与云纱也走到了街上。
男未婚女未嫁,还同乘一辆马车……姬禾莫名有些心虚。
“姑娘,她们方才说的那些是真的?”云纱在旁打断了她的思绪。
姬禾回神,拧着眉头思忖片刻,“这几日王妃可有在操持着什么事?”
“没听说,还是和往常一样啊。”她摇摇头,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只是今日咱们出来前,我看到正门那边收到了国公府送来的拜帖。”
莫不是贺弦音要来看姬戍?
恍惚间,那日无影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方才那几个姑娘的话是真是假倒还未可知,只是姬戍坐贺府马车回来时天都黑得透彻,街上本该无人瞧见才对。
可为何这事会传扬出去,甚至传成了这么一番话?
况且,若姬戍能与贺弦音成婚,又何苦找她这么个替身?
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她未能窥探出的事么……
思及此,姬禾也未在街上多做停留。
虽说姬戍的婚事与她无关,她也并不好奇。
但毕竟早点回去打完络子送到墨钧阁,她才能早些见到阿娘。
“云纱,回去了。”
*
简单的络子并不耗时,姬禾又是做惯了的,只消一晚便打了出来。
但想起那日姬戍离开时似乎生了气,偏她这几日又没去探望过这位病人。
姬禾不免有些心虚,怕他还在气头上。
若姬戍的撒气方式只是骂骂人便好了,偏他阴晴不定,随时可能借题发挥。
若是因此不肯带她去见阿娘……
这般想着,姬禾又让云纱做了碗冰酥酪,放上满满的果仁蜜饯,一起拿着送去了墨钧阁。
从偏僻的月映阁到墨钧阁的路算不得太远,但京中夏天日头毒辣,只是这么远的路,姬禾额头便冒了汗珠。
而彼时守在门口的无影远远瞧见来人是姬禾,仿佛看到了救星。
等人一走近,他便沉声唤了句:“大姑娘。”
姬禾颔首,询问他姬戍的伤势。
无影本想说些什么,可背上的鞭伤还隐隐作痛,他也只得悻悻把话咽了回去。
“属下嘴笨,姑娘还是亲自去看吧。”
“也好。”姬禾拎着食盒走入廊下。
房门没关,隐约闻到屋里蔓延出草药苦涩的味道。
她指节还没来得及叩在门扉,便听得某人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她默默收回手,拎着食盒放轻脚步走进屋里。
王府里的屋子布置格局都相差不多,但墨钧阁无论是院子还是房间都比月映阁大了不止一倍。
上一次来此,她只顾着紧张生病的阿娘,再加之姬戍一直贴她极近,她甚至都没腾出目光去看其他地方。
这会儿方才察觉到这里的不同。
两座高大的博古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金质的烛台几乎与人一样高,房间各个角落里摆放着数颗用来点缀的夜明珠,甚至还有专门用来盛冰降温的冰架……
这还是姬禾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己身为庶女与嫡子的差别。
不,她现在甚至连庶女都不是。
“阿姐?”床榻上的人唤她,而后一连猛咳数声。
姬禾一惊,慌忙拎着东西过去。
床边的纱帐被人掀起,露出某人俊朗却苍白的脸。
他定定望着她一步步靠近,从她面上惊慌的神色,到脚边随之晃动的裙摆。
目光贪婪得不愿放过她身上的每一寸。
姬禾心中盛了别的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兀自将食盒放到了桌上,问他要不要吃冰酥酪。
姬戍见她揭开盒盖的指尖泛着浅淡的粉色,忽觉嘴唇发干。
“是阿姐做的么?若是阿姐做的我就吃。”
姬禾动作一顿,将刚刚端起的碗又放了回去。
她偏头看他,面露遗憾之色:“云纱做的。”
“……”
“咕噜噜……”
却不知是谁的肚子耐不住寂寞,没听主人的话,叫唤了一声。
姬禾眨了眨眼,“你确定不吃吗?”
不吃的话她可要拿回去了,上面放了那么多果仁和蜜饯,她平时都舍不得放那么多。
姬戍尴尬地别开脸,无理地要求道:“你喂我。”
果然,人除了喝醉就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像个孩子。
姬禾不由失笑,却还是答应下来:“好。”
其实她早都打听好了,姬戍生病这些日子也没好好用饭,再加上要一日三服药,嘴里苦是必然。
故而她带着解暑又甜滋滋的冰酥酪来,必然能够俘获他的胃。
哄得人开心了,她才能趁机提出要求,去庄子上见阿娘。
姬戍垂眸盯着她给自己捏着匙子舀酥酪的手,忽道:“阿姐今日可是有话要问了?”
姬禾一怔,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他当日生气是因为她没问关于贺弦音的事?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姬禾有些无奈,却还是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