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喃喃。
就算之前没有错,但她终究与姬戍已经有了这么一道羁绊,日后若想要甩开,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我与他不同。”几个时辰前姬戍的话恍若又响在耳畔。
姬禾紧紧捏着掌心,在姬廷院里听到真相时掐出来的印子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却忽然见得外面闪过一道黑影——
“笃笃。”房门被人敲了两下,那声音轻得快要被雨声盖过。
好似生怕吵到了屋里的人。
“谁?”云纱欲去开门,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姬禾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转而蹑手蹑脚地起身,警惕地朝门口望去。
“谁在外面?”
“大姑娘,是属下。”来人嗓音粗粝,一听便分明了。
姬禾快步过去,瞧见门上的影子确实是那熟悉的轮廓,这才开了门。
无影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他衣服还滴着水,递过来的东西却是一只干燥洁净的白玉药罐。
“姑娘,世子说您的手伤了,用这药膏可不留疤。”
他说着把东西放下就要走,却又被人叫住。
姬禾示意云纱给人找东西擦拭身上的雨水,又不由分说地把姜汤塞给他喝了。
这才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无影犹豫片刻。
“您回来后,世子担心青夫人的病症便亲自带郎中赶去郊外的庄子。但雨势太大,此刻被困在了别院,只能叫属下来给姑娘送药膏。”
姬禾诧异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想过他会做到这种地步。
片刻后,她仰头定定望向面前那人,“无影,我想去见他。”
……
马车雨天行得慢,又太过招摇,带姬禾出门的事不好惊动征王夫妇。
没有上回姬戍的提前安排,无影这次只能骑马带着人原路返回。
看着面前那娇小的身影被厚重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无影皱着眉头道:“姑娘,属下失礼了。”
说罢将人抱上了高高的马背。
马儿跑得越快,雨珠砸在身上便越疼。
姬禾死死抓着无影湿透的衣衫,以往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大身影此刻却像护盾一般为她遮挡了不少风雨。
她心里不免对这人生出感激和敬佩。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姬禾被无影抱下了马。
怕她的衣裙沾上污水,这人还贴心地直接将她放到了屋檐下干燥的地方。
“姑娘应该知道路,属下去拴马。”
姬禾转身,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人已经牵着马走远了。
她难免有点愧疚,便心想着一会儿再多熬些姜汤,都给这人灌下去才好。
脱下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蓑衣,姬禾不由想起上次来到这间院子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她循着记忆里走至那扇门前,指尖轻轻去摸那件被塞在袖兜里的东西。
身上的衣衫隐隐泛着潮气,忽地有阵风拂过,她不由瑟缩一下。
“无影?”屋里传来姬戍的声音。
姬禾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屋里,“阿戍,是我。”
案前那人身形一僵,抬眼便见屏风后那纤瘦的身影此刻正环着双臂微微瑟缩着。
他立即抄起放在手边的披风,快步过去将人拢在了其中。
温热的呼吸从她头顶扫过,姬戍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你怎么来了?”
暖意缓解了她身上的僵硬,姬禾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有些话想对你说,便央着无影带我来了。”
倒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
姬戍皱起眉头:“顶着大雨也非来不可?”
“是。”姬禾笃定地点头,“非说不可。”
他定定望着她,末了还是应了声好,转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喝了再说,你身上凉得紧。”
姬戍不由分说地将茶盏塞进她手里,又将开着的门窗都关上,这才踏实地在她旁侧坐下。
姬禾垂眸将茶尽饮,感觉有暖流缓缓传遍四肢百骸,这才将茶盏搁下,从袖兜里拿出了之前约定要给他的东西。
“络子我打好了。”她说着抬眼看他。
来前她便想明白了,以她如今的处境,无论怎样都是一场豪赌。
何况老天只留给了她一个选择。
当初既已将所有都赌在姬戍身上,那不妨再赌得更彻底一些。
只不过,这次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救阿娘出苦海……
“阿姐愿意信我?”姬戍望着她,眸若璨星,映出她的模样。
“信。”
姬禾说着,指尖轻轻滑进他的掌心。
如凝脂一般的触感熨帖着姬戍的皮肤,她眸中似有水波流转,定定望着他。
“阿戍,帮帮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