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母亲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母亲死了,他却口口声声维护着别人。
郁老沉着脸,目光落到心爱的孙子身上,少年脸若刀削,这几天瘦的都有些骨若嶙峋了。
郁老爷子心下沉痛,一脚毫不留情踹向郁立信的心窝子。
“给老子滚!敢把那对母子带回家,就别想我认你这个儿子!我可以没有儿子,但孙子,我只有郁白一个!”
比起脑子拎不清的儿子,当然是自小捧在手心看着长大的孙子更重要。
郁老爷子当晚把郁白领回老宅,还把保险箱里的遗嘱拿出来改了,明明白白告诉郁立信,他以后的东西都是孙子的,至于没把郁立信在公司的职位撤了,算是给他个面子。
郁立信在大门口晃悠几天,想求老爷子心软,皆被拒之大门外,最后无不是脸色青红皂白的走了。
窗外大雪纷飞,满地银花,远去的轿车在雾色中渐渐化为一个点,消失不见。
郁白阖了阖眼。
侧身拉上窗帘。
灰色的天关在窗帘外,卧室陷入一片漆黑。
“我这里也在下雪哦。”
卧房静得只闻呼吸,少女清甜的嗓音像夜间绽放的含羞草,散发出一股温柔恬静的香氛。
郁白碎掉的心,没来由轻盈一颤。
姜琦贞背着书包,迎面呼啸而过的北风,艰难行走在雪地上。
北方的雪很厚很冷,姜琦贞不再嫌弃脚上那双土到掉牙的黑色棉鞋。
丑又怎么样,至少它很暖和。
这段时间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姜琦贞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是那么无能为力。
她也好想帮一帮郁白呀。
她看到郁白穿着黑色西装出席葬礼,抱着母亲笑容灿烂的相框,眼角通红,没留一滴泪。
却在夜晚把头埋在枕下,像只孤独困兽,发出呜咽悲鸣。
她看到郁白横眉冷对,却在父亲转身离开后,落寞失望的眉眼。
她一直羡慕他拥有宽敞干净的大卧房,却头一次觉得,房间太大,一个人很冷。
姜琦贞想起四岁时,明美妈妈在耳畔低低的温柔念白。
她在给郁白讲睡前故事,何不是在给她讲。
她多么羡慕郁白,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母亲。
很多次安慰的话到了唇边,姜琦贞又悄悄咽下。
没有用的。
若说钱能为所欲为,那生命是凌驾在金钱之上无法任人左右的存在。
失去至亲的痛楚,没有感同身受,只有正在经历的人,风雪中来去。
要是能替明美妈妈抱一抱他,就好了。
姜琦贞把冰凉的手往袄兜里塞了塞,摸出一根棒棒糖。
“这是我今天给小朋友辅导作业,临走时他非要塞给我的。”
姜琦贞出息了,已经能帮村里二三年级的小朋友辅导功课了,辅导一小时能挣十块钱,十块钱能管两顿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