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纳德拉。”黑袍人看起来很狼狈,身上布满伤痕,有已经愈合留疤的旧伤,也有刚起的新伤,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逃难来的,据他所说,也确实是逃难来的。
“我们村昨晚被玛格丽特袭击了,他们全都死了,“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和家人们原本逃了出来,但是他们伤势过重,逃跑路上就死了。”
雨点啪嗒啪嗒打在板车上的麻布,麻布底下起伏不定,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但是雨再大,村长也注意到了雨水顺着板车淌到泥土上的一滩颜色,明显比周围泥土更深一个度。
气温有点低,气味难以逸散开来,村长依旧闻到那股血肉腥臭的气味。
村长走到板车身边,纳德拉顿了顿,没有阻止。
村长掀开板车上的麻布一角。
扩散的蓝色瞳孔,眼白的血丝就好像要把眼珠给爆掉。
卷曲潮湿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黏在面庞,锁骨,和雪白的肋骨上。
这还只是其中一具。
村长把麻布重新盖上,拿着油纸伞,走在前面。
“你跟着我来。”
他在前面带路,身后的纳德拉拖着板车跟随。
板车的轮子碾压着泥土,木板和轮子因为颠簸碰撞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周围的房屋窗棂一片漆黑,看样子那些人应该都睡着了。
老人步履悠悠,身后目光恶意地纠缠着,浓重又具有攻击性。
黑袍人的步伐更加快了,他和村长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拉近。
就在快要接近到村长的时候。
“到了。”村长停下脚步,面前的房屋亮着灯,木门虚掩,就好像知道今夜会有人前来拜访一样。
下一秒,木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屋内。
纳德拉注意到中年男人的头发是黑色的。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情绪。
中年男人看起来对村长很是尊敬:“周老,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我就知道村子里只有你还没睡,“周村长给双方介绍,“这个是别的村逃难来的纳德拉,这个是我们村子里的木匠蒋木。”
名字也这么古怪。
纳德拉笑着和蒋木打了招呼。
最后,周村长撑着伞,消失在雨幕里。
蒋木目送村长离开,转身就看见纳德拉眼睛里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遗憾。
中年男人没有询问缘由,带着纳德拉还有他的板车进入院子里的一个小屋。
“你的板车可以放在院子里,也可以放在这个房子里和你过夜,不过我只有一点要求,”蒋木说,“那就是晚上不要出了这个房屋,即使有任何的事情都不能出来,天亮了才能出来。”
蒋木提着油灯,细细长长的橘黄色火焰将他脸上肌□□壑的阴影照出,眼瞳和他的头发一样,也是黑色的。
就像是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其实这是纳德拉第一次见到黑发黑瞳的人。
他的心底里涌出莫名的兴奋感和诡异感,两者相互交织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
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肌肉表情。
纳德拉扭了扭脖子,并没有把蒋木说的告诫当回事,把目光转向院子里的东西。
一个个木质的棺材就这么放在院子里。
有些棺材已经上好了漆,乌黑发亮,被一个架子架在空中不碰地,有些棺材没上好漆,还带着木材的纹路,孤零零躺在地上。
这个村落每一个地方都和纳德拉以前见过的村落不一样,包括棺材。
他印象中的棺材都是方方正正的,而这个村子里的棺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的。
但是纳德拉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木匠家里会有这么多棺材。
他不是木匠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木匠蒋木说:“你是不是在奇怪院子里怎么这么多棺材?”
纳德拉点点头。
木匠蒋木说:“都说了我是木匠,棺材也是木头做的,所以我这里棺材多啊。”
好吧。
纳德拉这边,棺材通常就是一个单卖的店铺,木匠就只是一些木质家具。
但在这个村子里,木匠就是代表了可以做任何木做的东西,包括棺材。
蒋木看了板车上扭曲起伏的麻布一眼,突然说:“你要不要也在我这里选几副棺材?”
纳德拉反正没有付钱的打算,果断说好。
他看了看院子里的各种棺材,用手指了指那个已经上完漆面,被挂在空中的棺材,“我想买那口棺材。”
蒋木看了看那口棺材,笑了笑,“那你来晚了,这早就是别人的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