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牡丹的话才说不久,就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印证了红牡丹的话。
浅绿从良半个月后,橙儿也嫁给了钱大官人做第五房姨太太,小嫣红起先很是惋惜了一阵,但听说橙儿过得并不如意,甚至还不如在怡红楼里体面和自在,除了被钱家的四位夫人欺负,还被钱老太太用家法教训了,钱大官人不禁不为橙儿说话,反倒也跟着钱老夫人一起教训她,说是给橙儿立规矩,小嫣红于是又高兴了起来。
小嫣红这个人总是爱幸灾乐祸,实在没法让人喜欢。用红牡丹的话说,这小女子眼皮子浅得很,注定格局大不了,但好在人不聪明,总是能让人一眼让人看穿心思,所以也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坏事。不过,钱大官人这个人实在叫人失望,娶了橙儿不到两个月,又常常来怡红楼寻欢,并无半点收敛之心,而且逢人就说橙儿的不是,毫不隐晦他对橙儿的苛待。除了小嫣红这样性子的少数几位姑娘爱搭理他外,楼里的绝大多数姑娘心里都不待见这位钱大官人,私下里议论时总是非常不屑的口吻。
大概是因为浅绿和橙儿走后,赛嫦娥觉得楼里缺人手了。所以,一个月前,楼里又新来了两个小姑娘,年岁与我相仿,都是十二岁,听说是赛嫦娥从乡下买来的。
来的当天,赛嫦娥就嘱咐我带她们去见吴师傅,让她们两个也跟着吴师傅学艺。但吴师傅只教了她们三天,就同赛嫦娥说:“她们蠢笨的很,不适合学习琴曲。”赛嫦娥不知为何特意瞥了我一眼后,才对吴师傅说道:“人和人从来是不能比的。你就将就着教她们两个唱几只小曲,琴就不要教了。她们两个再笨,学个半年,三五个小曲总能学会的。”
吴师傅勉强点了点头。
之后,我早上学习的时候,从未见过那两个女孩。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听吴师傅说,她们两个改在下午跟他学习。
这两年,吴师傅只有我一个学生,教导我十分用心。而我也丝毫不敢怠慢他教得功课。每天早上,我总要提前一个时辰起来背书。每天晚上,我也总是将新学的字,临了又临,才敢睡下。
两年的时间,已经让我也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能将《诗经》、《通史》全都一字不漏背出来的小女子。这都要感谢吴师傅的认真教导。
至于琴曲方面,我已经学会了弹一百多首古曲。而会唱的曲子,已不下千首。多是些乡间野曲、山歌民调,但有些是古词新曲,还有些是吴师傅新谱的词曲。自从我学会了记谱后,吴师傅的很多新曲都是由我来替他记录的。
吴师傅昨日已经答应我:从今日开始,他要正式教我围棋和医道。
如今,我日日在学习中忙碌,空闲时间则和任大娘、红牡丹说说话。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每天都是快乐无比的、毫无忧愁的。我只希望,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日子过下去。
却不知,暴风雨即将到来。
就在幽蓝弹完第二只曲子后,发生了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太尊的独子李公子,和外县来的客商杨官人,因为斗富——为了谁能买下幽蓝的第三支曲子起了口角。心情激动之下,双方还打了起来。他们两方都带着家丁属人,所以一打起来,便没个完,还裹挟了许多在旁的客人,受了池鱼之殃。再加之,黑头他们四人上前去拉架,现场就更混乱了。不知是谁,在趁乱中用力打了李公子。等大家停手时,李公子已经血染当场,死在了怡红楼里。
“打死人了,出大事了!”这句话被喊出口后,所有人都知道情况糟透了。
客人们纷纷想要逃跑,但还来不及跑出怡红楼,就被衙役们拦住了去路。
原来,李公子的家人已将事情原委报告了太尊大人,太尊盛怒,发下话来: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捉到衙门里问案!
于是,怡红楼的客人也好、姑娘也罢,都被投入了大牢。而赛嫦娥和黑头他们四个大汉,自然是重点拘押对象。就是吴师傅、任大娘、任大厨……当时这些不在大厅的人,也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