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言挣脱魔气束缚救下上官修，面对如临大敌的风娇林，义正言辞道：“从她身体里出来。”

他这话是说给附身在风娇林身上的魔物说的。不管怎么说，风娇林是人而非魔。

而灵修的职责，是除魔。

风娇林的眼睛变得更黑，她，或者说，是附身在她身上的魔物反问：“我为什么要出来？灵修，与其对付我，不如先担心一下——你的同伴？”

它的语气因志在必得而显得格外傲慢。

卫星澈的衣袖被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再次躲过陆定白的攻击，但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他没有办法让被魔物附身的人恢复意识。除非他的修为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将魔物逼出陆定白体内。如今的他还远远做不到。

余光中，一团黑色的身影从侧旁窜出来，如闪电般扑向陆定白，准确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尽管陆定白没有意识，但身体对疼痛的本能反应让他猛地一甩手。黑猫被甩飞出去，狠狠撞到墙上。

谁也没想到这只突然出现的猫会不要命地冲上来。

在场有人认出这只猫，惊叫：“这不是经常出现在府里的那只野猫吗？”

黑猫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此时莫辞言正与风娇林周旋，分不出神。纵使卫星澈不愿对陆定白动手，眼下的情况也不得不考虑了。

手腕翻转，剑身朝前。卫星澈身上的气质倏忽间变了，仿佛一阵晴空里大风吹过，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满目凝重。

但当看到陆定白时，卫星澈手中剑一顿，双脚停在原地。

只见失去理智、浑身充满杀戮气息的青年松开剑，身形摇晃了一下。

他用双手捂住脑袋，蜷缩的身体看起来在和什么作对抗。

被猫咬过的皮肤渗出血珠，滴落在衣服上。青色的衣摆晕染上鲜红的印记，仿佛如火般滚烫。陆定白颤抖了一下，哪怕被魔附身后也冷静的面孔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脆弱得似乎轻轻一吹就会被摧折。

卫星澈收敛了身上气息奔过去。

“星澈！”与风娇林打斗的莫辞言见状，高喊了一声。卫星澈方才如梦初醒，在离陆定白两步远处停下脚步。

陆定白微微掀起眼皮，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往上，黑裤、青衣。再往上……

他没有力气再往上看。刚才黑猫毫不留情的一口令他的意识短暂苏醒了过来。为了夺回意识的主导权，他与体内的魔对抗，头脑像被撕裂成两半，体内灵力也不受控制地躁动。

如同两个人格在同一具身体里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

尽管很痛苦，陆定白却紧咬牙关，始终一声不吭。

在场人都注意到了陆定白的异样。尤其是离得近的卫星澈，陆定白痛苦而克制的神色，甚至额头显露的青筋，都尽收他眼底。

“喵……”

一声虚弱的猫叫从底下响起。

咬了陆定白一口后被甩到墙上的黑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卫星澈脚边，用小脑袋轻拱他的靴子，试图把他往前推。

在黑猫微乎其微的力道下，卫星澈往前跨出一步，在陆定白即将倒地前扶住了他。

感受到皮肤传来的温度，陆定白抬起头，清明与混沌在他眼中不断交替。

他艰难地保持着理智，一字一顿道：“离我，远点。”

一声微弱的喵叫随之从脚下传来。

对于陆定白的话，卫星澈置若罔闻，抬手对向陆定白后背，将他的灵力送入陆定白体内。

“再坚持一会儿。”他轻声道。

陆定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属于他的灵力带着强势的攻击性与体内魔气激烈交锋，身体似乎要从内而外爆开。

他的脸早已苍白到毫无血色，如今更是又白了一度。可他发颤着唇瓣仍然一言不发，哪怕真的要失控，也逼着自己用残存的意志把所有痛苦咬碎咽回肚子里。

看着这样的陆定白，卫星澈面上露出复杂的情绪。

清宁川曾对他讲过，在被附身状态能仅靠自身恢复意识，少有人能做到，需要心性足够坚韧。那时，他好奇地询问清宁川：“如果我被附身了，可以独立清醒过来吗？”

清宁川摇了摇头。

他又问：“那师尊呢？”

清宁川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终于，在卫星澈的帮助下，魔物被逼出了陆定白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