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从不宽宏大量,但为了李莲花,他愿意退让。
其实四顾门门里及江湖上也有谣言,只不过李相夷对待李莲花太过特殊,乔婉娩相较于其余四顾门的女弟子好上许多的待遇便算不得什么,故而大家都默认李相夷总有一天会向李莲花挑明的。
但是赵李二人闭门不出,且有原著误导,这才导致她们认为乔婉娩才是李相夷的心上人。
“国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齐焱早在赵清宁与李岁安震惊于李相夷和李莲花在一起时就施施然地进了房间,眼见赵清宁终于同李莲花说完话,故意咳了一声。
赵清宁顿了顿,扯着假笑走到齐焱身边:“李门主,介绍一下,这位是……”
李相夷扬起下颌,淡淡道:“我知道,大兴皇帝,我见过。”
赵清宁心中感叹一声,果然任性狂妄,见到皇帝都不低头的,很有从前那种江湖武林的风范。
“陛下勿怪,李门主……”
齐焱打断道:“李门主初夏之夜于禁宫赏月,当真是好不潇洒。朕心向往之,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李相夷审视了一番抛着桌上的橘子姿态极为闲适的齐焱,哼出一丝笑:“自然。”
“好。”齐焱将橘子扔给韩定,“韩定,让这里的掌柜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我今日要和新朋旧友好好喝一杯。”
于是众人依次围着桌坐下,通宵达旦,把酒言欢。
次日,赵清宁几人摇摇晃晃爬上回程的马车与李莲花并李相夷挥手作别,约定冬至日再聚。
红绸舞剑万人空巷后,江山笑成了扬州最有名的青楼,无数江湖人纷至沓来,只为追随李相夷的足迹。
而红绸舞剑的两位主人翁,此时已到了渤海附近的滨州城。
两人十指相扣行过街巷,惹来旁人一时注目,不过正如李相夷所言,大兴民风开放,断袖之癖也非罕事,是以大多都稍稍瞥了几眼便转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他们二人原本是想着回四顾门的,可惜才出扬州地界就听人说起漫山红。
李莲花坐在马车上靠在李相夷怀中睡觉,被一阵嘈杂声闹得眼帘颤动不已。
李相夷闭眼假寐,知他睡得不甚安稳,右手轻轻覆住他耳朵,阻隔外界的杂音,内心却对漫山红起了好奇。
任李相夷在外人眼中如何强大,他依旧是个未及冠的少年,爱玩乐的性子少不了,否则也不会去皇宫大内赏花,在江山笑屋顶舞剑了。
这江湖人口中一年一度神秘异常的漫山红也在此时此刻彻底进入了他的视线。
天色昏黄时分,李莲花迷迷糊糊在李相夷怀中醒来。
他揉了揉眼,掀起一角帘子,见窗外并非熟悉景象,偏头问李相夷:“这不是回佛州的路,我们要去哪儿?”
“幽州。”
李莲花茫然:“啊?”
李相夷屈指蹭了蹭他莹白如玉的脸颊,温柔地凝着他水光盈盈的桃花眼,轻声道:“我带卿卿去赏红叶,如何?”
“红叶?”听李相夷口称“卿卿”,李莲花还是稍许不习惯地目光飘忽耳际泛红,“你要去参加漫山红?”
李相夷颔首:“我家卿卿果然聪慧。”
李莲花伸出纤长食指抵着李相夷的胸口,笑道:“虽然江湖中人无不敬重李门主,可玉楼春怕是见不得李门主出现在他的宅邸中。”
李相夷将李莲花葱白指尖攥在手心,执到近前吻了吻:“我也可以暂且忘却四顾门门主这层身份,以他人的面貌去赴宴。”
李莲花手指轻颤,到底还是任由李相夷的动作,眼中划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李相夷欣喜于心上人的纵容,也没错过他一闪而逝的神情,他扶着李莲花的脸,温声问:“卿卿……”
李莲花抬眼看他:“嗯?”
“在你所知的故事里,我是怎么去的漫山红?”
好敏锐,李莲花心想。
“你……”他咬唇,“你当时也是易容去的女宅,至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李莲花虽然也曾是李相夷,但两人所经历的事到底还是有些差别,何况原著对李相夷的从前也只是疏疏寥寥几笔,只能从罅隙中去窥见他风华绝代的前半生,那些故事中的细节,旁人无从得知。
李莲花愣愣地凝视着李相夷,眼前仿佛起了大雾一般。
“卿卿,怎么哭了?”李相夷轻柔拭去李莲花脸上的水渍,凑过去吻他的脸。
灼热的呼吸轻而易举就将李莲花的脸庞染上绯色,他贴上李相夷的唇,主动与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一吻毕,李莲花抚着胸微微喘气,力竭似的倒在李相夷肩头,李相夷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缓慢地顺着他的肩脊,一时静谧无话。
扬州至幽州距离甚远,一路车马遥遥,很是浪费时间。
驱车走了快大半个月,李相夷怕李莲花憋闷得无聊,每日除去歇息的时间,总会空出一二个时辰陪他去外头逛逛。
今日天气正好,李相夷命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休整,这边厢拥着李莲花便进了城。李莲花停在一处买各色首饰的游摊前,一支不算精美但颇有野趣的簪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李相夷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摊却不动作,伸手挑出那枚簪子簪在他如云发间,而后认真端详一番,叹了口气。
李莲花眸光涌动,扶了扶簪子,莞尔道:“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叹气了?莫不是李门主认为我配不上这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