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一只手仍紧紧挂在承影身上,另一只抓着他的衣襟,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再发出什么声音。
刚刚承影只用了三步,一步踏在书架顶端,第二步侧点在窗棂上,第三步就到了屋顶,无声无息,稳稳当当。
这个高度让祁雪有些晕眩,朝下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
现在她整个身子都靠在承影的身上,就连脚尖都垫在他的上面,俨然像个挂件一般。
两人这么久没见,一见面话都没说几句,距离拉的倒是近。
危险的情况下,感官会被无限放大,所以祁雪无法抑制地害羞起来,僵直地挺着脖子,控制着脑袋不再贴着他。
后脑上突然按下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将她的头压回在他的肩上。
祁雪轻轻抬眼,却看不见承影的神情。
侍卫长没找到人,但因为坚信自己的直觉,决定继续再往顶楼走去。
祁雪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暗暗感叹道。
好像一和承影在一起,就会经历惊心动魄的事儿。
“出来!我看见你了!”
侍卫长怒声大吼。
承影知道他是在诈他们,所以默不作声地将祁雪抱的更近,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轻轻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一诈,惊动了屋顶的狸奴,惊叫一声,从窗边溜了过去。
侍卫长闻声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了没关严的天窗,往外探了探,只见一只黑猫竖起炸毛的尾巴闪了过去。
他松了口气,关好窗子,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喝道。
“虚惊一场!是只狸奴!”
众人闻言也纷纷松懈了下来。
“嗐,我就说吧。”
“自己人吓唬自己人。”
“快走吧,宴会快开始了,我还想换班去殿门口呢。”
“又惦记着看舞娘啊。”
“哈哈哈哈哈……”
嬉笑声随着侍卫长回到楼下而戛然而止。
“收队。”
“是!”
又是整齐划一的一声。
大门被关上,重新上了锁,一切又归于平静。
“可以下去了。”
待他们走远,承影开口道。
祁雪点点头,紧闭上双眼,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承影知道她害怕,刻意在墙壁上多点了几次,放缓了速度。
祁雪腰上一松,脚下也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承影怕她站不稳,还将手放在她的手下面,虚虚扶了一下,看到她没甚大碍以后才默默地收了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难藏欣喜。
承影张口欲言,好似有好多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只是支支吾吾的一句。
“你……我,我联系不上你……”
祁雪闻言,重重地“唉!”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那个被手帕包裹着的,已看不出原来样貌的歃血蝶。
“我回府第一天,这东西就被烧了,我好不容易从火堆里捡出来,还被我父亲收了起来,昨日才刚交还回我手里。烧成这样,怕是用不了了吧。”
说着,难掩眼中的心疼和歉意。
承影闻言,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你不愿再与我有什么瓜葛。
他说这话时声音极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祁雪没听清,凑近了问他。
“你说什么?”
承影轻咳一声,恢复了原状,从她手中接过帕子重新包好。
“改日我再去给你送个新的。”
“真的吗!”
祁雪乐的拍了拍手。
突然想到父亲让她断绝之前江湖上的一切,恐怕没法让承影正大光明地走入祁府。
可是凭他的本事,皇宫都闯的进来,更别说她家的府邸了,于是灵机一动,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我父亲是尚书令,我猜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我家就在城东的祁府,你应该也知道吧?
我的房间呢,是府中的西厢房,旁边种了棵栀子花树的那间,就是我的屋子。
你到时候直接来我的房间找我就好,若是我不在,桐狄也一定在,头上扎两个小髻,眼睛最大最亮的那个就是她,你跟她说是我的朋友就好。
记住了吗?”
承影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她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
难得见他如此乖顺的样子,祁雪说完不禁扑哧笑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要不是我眼疾脚快,看见有个身影像你,赶紧跟了过来,都不知道咱俩还有没有缘分再见!明明知道我是谁、家在哪儿,也不知道来找我。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还差点把我……”
祁雪说着,比了个手刀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下。
承影听出她话里的埋怨,可是他又无法和她解释自己得不到她的消息以后内心的煎熬和内耗,只得先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我来找……”
可才刚说了几个字,声音就被外面的暮钟声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