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侍卫又推了木车经过,车上躺着的是祁雪刚刚射中的梅花鹿。
叶楸白于祁雪先一步来到这片林子,在树上蹲守了这花豹许久,所以对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楚,若不是梁宥然从暗处射来的那两箭挡住了鹿的去向,祁雪那箭定然是不会中的。
再细看一眼,为避免落人口实,他还特意换了祁雪的箭矢,这样在旁人看来,这梅花鹿尽然是祁雪一人的功劳。
而梅花鹿在诸多猎物中算是顶级警觉的存在,几年也未必能捕得来一只,就连他叶楸白也要碰碰运气,今年,哪怕他狩来的是如此大的一只花豹,可在皇帝眼里,恐怕是那鹿更胜一筹了。
“喂,你不是答应我,我帮你做你婚事的执事官,你就不和我抢今年秋闱狩猎的彩头吗?”
叶楸白快走几步,追上正往马车旁走的梁宥然。
梁宥然看也没看他,轻声答道。
“我只说我输给你啊。”
又没说雪儿也要输给你。
虽然没说出口,但叶楸白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禁对他的狡猾哭笑不得。
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未在他这儿讨到便宜。
“好哇。”叶楸白用手指点了点他,颇为无力地讨价还价,“那你改日得请我去喝你府上那坛三十年的百日红。”
梁宥然已然走到马车旁,仍是头也不回地含糊道。
“待你手谈赢了我再说吧。”
说罢便踏着矮凳欲上马车。
这马车足够大,可容纳五六人宽宽敞敞地坐着,叶楸白便也紧随其后,却未想到梁宥然在掀开车帘地前一刻杀了个回马枪,指着他鹅黄衣衫上明显的血污,眼里尽是嫌弃和拒绝。
知道他有洁癖,轻易不肯让人上他的马车,可是今日身上沾染血污的又不止他一个,他车里赫然坐着的那位难道不是吗?
叶楸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他毫无歉意地往车里走去,还不忘告诫地看他一眼。
他只觉心中被气的发堵,却又只得讪讪地退了出来。
他的小厮不知发生了何事,还美滋滋地自以为贴心地牵来了他的马,邀功似的递来了缰绳。
“叶将军,您的马备好了。”
叶楸白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给小厮头上来了一爆栗。
“小爷我今日也要坐马车。”
小厮头上吃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往常乐意骑马的自家主子怎么转了性,但又不敢多嘴,只得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跑了。
坐在马车里的祁雪已渐渐缓过来神,猜想出刚刚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只是有一点她觉得奇怪,凭承影的身手,他该先于叶楸白一步来到自己身边的,怎么这次……
“吓着了吧。”
车帘被轻轻掀开,梁宥然走到她身旁坐下。
“已经吩咐她们煮了红豆汤,回去帐里就能喝上了。”
祁雪点点头,小声嘟哝着。
“还好今日穿的绛红色的衣衫,染了血色也并不明显,希望圣上别看出来。”
“为何?”
梁宥然问道。
“唉。”祁雪叹了口气。
“本来今日是你们皇家出来欢欢喜喜游玩的日子,我一个女子能来参与狩猎已是破了规矩,若是再让圣上知道我还差点因此受了伤,怕是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甚至还要怪罪许多人护主不周,使得大家遭殃。所以,今日之事,你别跟圣上说,好吗?”
祁雪心想,叶楸白不会主动提起她险些受伤的事,不然首先被怪罪的就是他,而其他随从侍卫来的比较迟,应该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也不会贸然上报,所以,只要梁宥然不说,今日的凶险之事圣上就不会知道了。
梁宥然没想到她在经历如此惊吓之后,还能体贴地考虑这么多,而且险些受伤的是她,她没迁怒于任何人,甚至对叶楸白都没多一句嗔怪,就想默默地息事宁人,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他没想到的。可面对她的恳求,他也只得应下。
“今日的彩头,虽然难得,但也不值当你将这场狩猎如此当真,往后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和阿吉说便是了,不必再像今日这般冒险。”
祁雪歪着脑袋看他,总感觉他这话不是单纯的关心,好似在借此避免让她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
从她眼神里,梁宥然看出她的心思,于是补充道。
“待成婚以后,太子妃身份特殊,万事切记要以自身安危为先。”
只是这话落到祁雪耳朵里却是越描越黑,听得她心中烦躁的很,胡乱搪塞个“知道了”以后,两人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