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的桐狄惊叫出声。
秦竹奕和承影闻言齐齐看向她。
看着秦竹奕显然没明白过来的神情,桐狄咬着牙关闷声道。
“承影少侠不是太子殿下!”
秦竹奕摸了摸脑袋。
“啊?”
“哎呀,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一切都错了!”
桐狄急得跺脚,跑到承影面前,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承影少侠,小姐现在一定是被软禁在东宫里,递不出来消息,你武艺高强,先把小姐救出来,剩下的小姐一定会慢慢给你解释。”
承影见她面色诚恳,双颊因着急而红彤彤的,和刚刚的疾言厉色相比俨然换了一副模样,虽有些半信半疑,但直觉却告诉他祁雪现下的确需要他。
在他犹豫的那几秒里,桐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都怪她刚刚多嘴说了那么多话,万一,承影就此心碎不愿出手相救,他和小姐之间可真就再无可能了。
所幸,承影攥紧的手上青筋跳了跳,黑色披风随着他动作打了个旋,迅速又冲回夜色里。
桐狄只觉双眼莫名其妙沾染了些湿意,冲着那飞速远去的背影喊道。
“承影少侠,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相信,小姐她很喜欢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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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殿下和太子妃以前不是感情极好吗,怎么这突然就……”
“嘘!胆敢议论太子和太子妃,不要命了。”
“嗐,咱们东宫里都传遍了,自打殿下把太子妃从猎场接回来,就又是闹绝食又是砸东西的,咱们天天在这门外守着,又不是没听见动静。”
“还说是太子妃得了风寒,要看住她不许出殿门,可是你们看,她哪里像是生了病的样子,我看呐,比咱们可有精神多了。”
“只是苦了咱们这么多兄弟,日夜轮班在这守着,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动用这么多人,也不知要防备些什么。”
深夜里有些倦怠的守卫们百无聊赖,小声地聊着闲话。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寝殿里,一扇偏窗悄然打开,闪入一个黑影后,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恢复了原状。
自那日与梁宥然聊完以后,祁雪的心情就好似深井上被压了块石头,表面看着毫无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下面是如何暗流翻涌。
她白天不再像前几日那样胡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无论那两个丫鬟问她什么她都一言不发,惹得她们频频怀疑,自家殿下要娶得是个精神极其不正常的疯女人。
此刻的祁雪正侧躺着,蜷缩在床榻靠墙的一边,指甲在墙上划过一道长长的浅浅的痕迹。
她心想,也许这就是命定的安排,她原本都已经逃了这门婚事,却又阴差阳错的自己要了回来,至于承影,她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或许今生就这般有缘无份,擦肩而过了。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盈在眼窝里,形成一颗小小的珍珠。
祁雪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干,然后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逼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被子里的空气沉闷不已,很快就能蒸发她的泪水和阴郁的心情。
可当她掀开被子,大口呼吸之时,却看见屋里有个黑影正站在不近不远处,静静地觑着自己。
祁雪一惊,登时坐起身厉声问道。
“谁!”
那黑影一闪,瞬时移到她的床边,然后慢腾腾地褪下遮面的黑袍。
“泱泱,是我。”
这一次,祁雪再也不会认错,是他。
却见他眼神闪躲,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直直地望着她双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祁雪鼻头一酸,刚收回的泪又涌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承影见她哭了,不自觉地靠近抬手,想帮她拭去眼泪,可触碰却停滞在寸缕之间,并没再继续下去。
“是你府上的丫鬟告诉我的,叫我来找你。”
见他动作犹疑,冰雪聪明如她,心中已猜到了大半。
“那你,全都知道了?”
遵了命令,深夜里也时刻关注着祁雪动向的侍女就在外室宿着,听见了她房中传来的声音,连忙过来叩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的苦涩瞬时间转化成警惕,这里外面有那么多侍卫把守,纵然承影身手不凡,祁雪也不想他为了自己而置于险境。
夜闯东宫,被当作刺客,那可是会被杀头的大罪,更何况他现在拥有着和梁宥然一样的脸,其中缘由和真实身份尚且不明,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祁雪赶紧将他褪下的帽衫再次严严实实地盖了回去,轻声而严肃地说道。
“快走。”
门外叩门声愈发急促。
“我没事,刚做了噩梦。”
祁雪语气佯装镇静,手上却一直把承影往外推,可他却岿然不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她只得皱皱鼻子示意他不要执拗。
“请太子妃恕罪,让奴婢亲眼察看过后才好和太子禀报。”
门外的丫鬟不依不饶,随时可能推门而入。
祁雪急得满头大汗,可承影却平静地反常。
他淡然问道。
“你还想在此处待着?”
没有丝毫犹豫,祁雪用力地摇头。
她当然不想,这个华丽的牢笼,连空气都是腥臭的,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待。
“那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