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言重了。”说完便抬手摘下面具。
“你就是胥离?”
“对,在下的确是榜上通缉之人,幸得二位相救,不然此时应当入了黄泉,成了地下鬼。”
“你即是皇族,却落得这般境地,想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高苑红墙,实际早已暗流涌动,狼鼠遍地了吧。”
李砚舟语气有些玩笑,一副看客模样。
“不瞒少侠,确实如此,这巍巍大胥,要变天了。”
胥离说得慢,语气里透着无奈心酸。
南绾静静站着,柔和道。
“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我们来此是为寻找一物,此物对我来说重要非常。偶然得到线索,应是机缘巧合下不慎遗落在皇城。公子即是皇族之人,不如我们合作,等你重回之时,还望替我寻找。”
胥离如今早已是水中浮萍,任人冲刷击打,整日东躲西藏,将命随时提在手里,不知哪天就掉了。
“姑娘此话当真?”
“自然。”
“你们助我,只为这一物?莫不是什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绾会心一笑“只为这一物,公子放心,若寻得到,定当感激;若是寻不到,也没有强求之意。”
胥离理了理衣袖,向李砚舟拱手,像是将要举行某种典雅庄重的仪式,他清了清桑,郑重其事道。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南绾。”
继而又将目光落到李砚舟身上,“这位少侠?”
李砚舟微笑着回礼,声音清润干净“在下李砚舟。”
胥离看着眼前二人,心中升起复杂情绪。无论如何,这二位是在他每日东躲西藏,无枝可依的境况下伸以援手的。
在这段风餐露宿的日子里,他早已体会过百姓生活,也明白普通人对于官府的恐惧与敬畏。他们在得知自己逃犯的身份后,依旧愿意帮他。
对于一个快到绝境的人,他已经无法再思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当下,他只想博得一线生机。
胥离收回心绪,口吻轻柔。
“二位心善,真是一对璧人。”
李砚舟听到,愣了一下,随即歪头低笑几声,他眸子转而看向南绾,犹如一弦清泉,澄澈明净。
“阿姐,他说我们是一对璧人呢。”
南绾听到一怔,抬起头与那双黑眸视线交汇,但很快就化开了。
真是出乎意料,胥离见此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二位。”
二人都没说话,一个镇定自若,一个笑意颜开。
大胥国从战乱时期民生凋敝,天灾人祸到日益恢复,家国繁荣,再到如今党羽之争,宫廷大乱,其实不过百余年。大胥的建国皇帝姓胥,“大胥”二字自然也是由此而出。
当今大胥在位的帝王名曰胥阳,已过花甲之年,前几年整日沉迷于丹丸神药,身体在年龄与药物的摧残下,早都已经是枯木沉舟,还吊着口气罢了。
如今朝廷内,胥阳也只是占着皇帝的空壳子而已,他多年不上朝,对于朝廷事,天下事也都是充耳不闻。
时间一长,实际权利就日渐落到曹相,曹启手中。
曹启祖上曾盛极一时,不过到了他祖父那一辈就衰落了。虽说家道中落,但家里长辈对曹启文化教导也是看得重要。幼时便开始读书,温习功课,将心思全然扑在学业上。
曹启少年时在家中长辈的撮合下,和同乡的姑娘结婚,不过说来也是怅然,两年光景不到,那姑娘就重病逝了。再后来短短几月,才把妻子的丧事办了,他的父母也因意外,死在那年的秋天。
胥离在皇族子弟中排行第六,大家都叫他六王爷。
他上面本应有五个哥哥,可这些年间,或是意外,或是重病,或是被贬被罚,留下的就只有他二哥,如今的大胥太子,胥臣。
甚至还有些年龄小的兄弟,也都早早夭折了。
半月前宫中政变,太子被囚禁,连同太子和各位王爷一党的,都被流放或羁押。而胥离在太子事先安排下才得以逃脱。
现在的大胥,曹启一手在握。
三人结伴来到城郊的一间茶楼里,周围都是树林,茶楼前有条小道,时而有车马行人经过。
胥离依旧戴着那张面具,逢人问起,也都是说幼时贪玩,不小心划了脸。城外百姓消息没那么灵通,只知道城里在找人,至于是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围着木桌坐下,上了壶茶水,又点了几碟小菜。
胥离站起来给李砚舟和南绾斟茶,将茶放在两人面前,转而才坐下。
“在下想请二位帮个忙。”他说得恭敬又恳切。
“此番宫中生事,其实是从林馆丞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