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静,隐隐约约得听见虫鸣声,月光从层层叠叠的云簇中洒下来,晦暗不明。
夜风吹得杨府外的灯笼微晃,虽是晚春,却还是充盈着凉意。
李砚舟站在府外,不禁缩了缩脖子,试图多唤起些暖意。
从大胥一事后,他已在人界待了十日,他行走在各处,打探着当年的消息,为了能够真相大白,报仇雪恨。
可如今遇到孩童失踪一事,无人注意,少人在乎。如果他选择忽视,那失踪永远是失踪,那些孩子没有一点儿回来的希望,而恶人依旧逍遥,屠害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
李砚舟心想此事定会耗费些日子,该抓紧时间了。
少年一身玄色袍衫便服,藏青绸带束腰,绦带下缀着绣着墨兰的浅色香囊,站在夜里,神色淡淡。
渐渐,恍惚中出现些莫名的声响,伴着旋律,像是某种咒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慢慢,声音越发靠近,李砚舟站在原地,几乎屏住呼吸,似乎是梦中的呓语,难以分辨。
数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什物,悬着身体飘飘悠悠地前进,很明显,这应当就是小乞丐口中的鬼魂。
当鬼魂靠近逐渐时,杨府的大门打开,一个身着显贵的人从里而出,似乎说着些什么,转身又回到府内,鬼魂也跟着一起进入。
李砚舟暗心思復其中种种,转身飞入府中屋顶,想要一探究竟却只见那群鬼魂站在院内一动不动。
“老爷,这已经是第四十八日了,根据巫老而言,只差最后一日。”
管家站于身侧,声音温和,却又满含激动。
“是啊,能否成功就看明日了,老魏,你跟着我多久了?我都记不得了。”
杨煊伸手抚了抚管家老魏的肩膀,心平气和。
“跟着老爷已经二十年了,老爷救了我,我永远记得。”
“二十年,原来这么久了,难怪我记不得了。老魏啊,你知道吗,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不过让人容颜易老,但对于有些人改变的可不只是面貌,而是人心啊。”
话音刚落,管家便猛然倒地,身前流淌着汩汩鲜血。
此时门外进来一人,身着劲装,配着长刀,看着功力当是不错。
“老爷,万事俱备。”
杨煊随手将手中匕首一扔,落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响。
“好,很好,明天就是第四十九日了,千万不能出差错。让你看着巫老,他如何了?明日,可愿意助我啊?”
“巫老他说,他说…”
“别支支吾吾的,他到底说什么?”
“巫老说,老爷你此番又违天道,是万万不可的,若老爷强行此番,一切因果报应都只有自行承受。”
杨煊听闻,怒气上涌,抬手就将桌上的茶杯狠狠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天道?报应?我可从不信什么天道报应。这以命换灵的方法可是他教的,现在给我说什么因果报应,他倒是说得轻松自在!”
“原本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自认有理高高在上地批判我?助不助我,可由不得他说了算!”
李砚舟这算是明白了,孩童失踪一事暂且不提,这杨府藏着天大的秘密。
次日清晨,李砚舟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了小乞丐,顺道还给他带了些吃食。
“哥哥,有光子的消息了吗?”
李砚舟摇摇头,将三顺眼里的落寞尽收眼底,他抬手抚上三顺的脑袋,轻轻摸了摸。
“三顺,我呢,想问你个事儿。”
三顺拿着手里的饼啃起来,嘴里塞得满满的,叽叽咕咕得才说。
“哥哥你问,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这城里可有典当的地方?”
“有,好几个,最近的就在城里,最远的嘛,在城西,叫暗楼来着。那个地方不只典当物品,还制作些木甲机关,刀剑武器,范围可广了。”
“那这暗楼知道的人理应是很多了?”
“哥哥,这你恰恰说错了。其实知道的人算不得多,城西荒芜,好多人从来都没去过,不像我们,为了讨饭哪里都去。”
三顺将吃了一半的饼放在一边,认认真真说起来。
“我记得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听说城西的林家在施粥,我和光子就去了,还吃了那个人家一个月的粥呢。”
“但是奇怪的是,我记得有好多人来领粥喝,他们大部分也不是城西人,但后来我们再回去时,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一个都没看到。”
“那的确是挺奇怪的,哥哥准备去当些东西,要是能卖个好价钱,哥哥请你吃烤鸡。”
此话一出,急得三顺连忙抓住李砚舟的手臂。
“别别别,哥哥你别去!听说暗楼里死了好多人,要是你把命丢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泪水像珍珠连成串儿落在李砚舟的衣袖上。
“死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