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红枝瞬间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在空荡荡的青铜门里格外清晰。只见那抹火红的裙纱一跃而起,快速闪向高处穹顶一般的石壁,赫然消失不见。
晦暗的密室内,四周逐渐亮堂起来,带着柔和的淡蓝色光辉,一连着寰宇都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快要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之境。
李砚舟和南绾眼神示意,但就现在来看,二人并不知道正处于何种境况,对眼前迅速变换的环境也是知晓甚少。
淡蓝色的光斑在周围升起,像是暖阳下的泡沫,美丽而又飘渺。
寰宇的光影更加明亮,映在两人身上,洒下一片阴影。
两人并肩而立,蓝色光辉带着风将衣衫和发丝吹得凌乱,骤然跃动的光影亮得耀目,二人于是抬手遮眼。
风混着声音入耳,一切显得那么诡异至极。
“二位,游戏可就开始咯。”
没有人影,只有女子轻挑的声音。
蓦地,原本并肩而立的两人仿佛在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拉,转瞬,就分开了好几丈远。
万红枝倪了一眼李砚舟,少年眉头紧皱,正与那股力量交手,不可开交。
南绾眼前又变了环境,取而代之的是靛青的寰宇,连着所有的光影,风声随之消失。
“万红枝,你出来!”
“别急呀我的南绾仙君,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美吗?我劝仙君啊要少生气,这爱生气的女人,可不漂亮了哦。”
万红枝将话说得轻慢,看不见人,却也能感觉到那十足的媚态与挑逗。
“你做了什么?刚才那个少年呢!”
“仙君,你说我一个妖洞之主,还耐着性子跟你们玩儿。你猜,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南绾孤身而立,冷漠开口“万当家,本仙君不想和你浪费口舌。”
“还真是倔,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人。越是捧着顺着本当家的,越觉得乏味。还是你,有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不服,甚至想杀了我对不对?”
话音未落,一身红衣凭空出现,与南绾隔着几寸。
万红枝两步走进,贴着南绾耳语“可今时不同往日,仙君进了我这幻境,出不出去可由我说了算。”
“我也不想为难仙君,可仙君偏要和你那个徒弟闯进来,那我也只好奉陪咯。”
“他在哪?”
万红枝一抬手,一方幻幕铺展开。
少年手持长剑,在雪地里闪出银光。数只巨兽露出凶狠的獠牙,朝着少年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势。
“看清楚了吗?你的徒弟,可无暇东顾啊。”
南绾续起灵力朝着女子狠狠一击,女子快速闪躲开拉出些距离。青剑朝着万红枝飞速刺去,带着周身蓝焰,像在空境中开出一朵花。
万红枝不意与南绾缠斗,几招下来又蓦地消失不见。
“仙君,你得听我把话说完啊。你要是再这样,你的徒弟可就回不来咯。”
南绾脚步一滞“万红枝,你什么意思!”
“我这幻境里的东西,可死不了,至于你那徒弟,那可就不好说了。即使他功法不错,能抵御好几番进攻,可最终,还是会气力耗尽而亡。当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他还活了几柱香。可是仙君,没准儿你和我说话的功夫,他就已经死了呢!”
南绾眼中升腾起前所未见的杀意,如雪的皮肤让脸色显得更白,像是化不开的万年寒冰。
南绾强压着怒火,一字一顿道“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但是这问题嘛,可得和你那徒弟回答的一样。否则,这幻境里的妖兽便会多一只,而你的徒弟,便只能少活一时。”
“怎么,不愿意?”
……
少年一身青衣,像是茫茫雪原上的唯一春意。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皮肤刺得生疼。寒鸦立在枝头,哑着嗓子嘶鸣,仿佛万顷雪原里古老的丧钟。
李砚舟手持长剑立在雪海里,身上的风雪记录着这场不止不休的战争。鲜血滴落在彻骨的雪原上,像是春日绽放的红海棠。
长剑在雪色里挥舞翻涌,带着少年决绝的心仿佛要将眼前的巨兽刺穿。一缕又一缕的黑烟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转瞬,一波又一波的妖兽凭空而生。
一只尾横扫而来,一头凶兽露出獠牙喷出巨焰,在雪色中清晰可见。
李砚舟侧身一闪,正顾及眼前,却身后被利爪抓出血痕,又致于致命一击,猛地摔倒在地,在雪地里翻出一道道血迹。
恍惚间,夜里升起的孔明灯,千里桥的野山茶,天水崖的晚霞,还有那层帐子下鲜红的唇,闪躲的眼神,怦然而动的心。
一花一叶,一朝一夕,一幕幕都在李砚舟脑海中闪过。
他不能,不能留在这里。
他还有爱的人,祈盼的人,他怎能留在这儿,死在这儿。
李砚舟一手撑起,摸去嘴角渗出的血,心中升起的念头疯长,他不能留在这儿,更不能死。
海棠花不会凋谢,因为他心里有整个春天。
“既然仙君点头,那可就不要反悔,毕竟,他的命可掌握在你手上。”
“第一个问题,仙君可还记得收徒的日子?”
“七年前,三月二十一。”
“仙君可遇到什么人,能让你此生难忘?”
“没有。”
万红枝将声音放缓,出现在南绾面前,抚了抚她的肩,凑近道“那可有心上人?”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