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性,无妨。”赵婴齐笑意盈盈地绵里藏刀。
方才温峤劈向许翊那记手刀他可是瞧得真切——
那绝不是爱侣之间的小打小闹,而是,要命的招式!
对温峤的手刀他深有体会,赵婴齐伸手摸了摸颈脊,兀自胆寒。
温凌玉这女人一贯狡诈多智,此回三番四次为温峤求娶,绝对事有蹊跷。
所以,他的闳子高转世重生,也许并非已爱上他人,只是被温凌玉胁迫着,有甚难言之隐?
与他也并非缘尽于此,只是好事多磨?
赵婴齐突然心情好上了几分。
*
接下来的承恩礼佛皆是无波无澜,许是昨夜眼睁睁见到自己的分身湮灭,几位夫人跪拜上苍时更加虔诚了几分。
下山路上,右夫人为恐夜长梦多,又一次奏请皇帝允准许翊与温峤成婚之事。
她已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大吉之日若不选当月的十五,也就是十五天之后,那便要待四个月之后。
赵婴齐不置可否。
右夫人伏地又为二人求了一次。
“此事不急。朕怎得总觉得他二人貌合神离,今晨还见他二人大打出手。
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缘,但婚姻毕竟是终身大事,凌玉也不想那许翊嫁入府中,三天两头地找你哭诉吧。”
“怎会……哈哈哈”,温凌玉尴尬有礼地微笑着。
“不忙,便再观察观察。”赵婴齐好整以暇应道。
一路策马疾驰回到宫前,众人与许翊二人告别。
赵婴齐招招手叫了许翊过去:
“灵均,我瞧你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无依无靠,赐你两个影卫可好,均是部曲出身,可为你牵马坠蹬,危难中,也可为你保驾护航。”
说着,他招手唤来一男一女两名黑衣影卫,对着许翊恭敬行礼。
“风竹、影月,旦凭灵均公子差遣。”
这赵婴齐定是个颜控,挑选的影卫也是容貌出众,五官利落清晰,长身玉立间颇有锋锐俊秀之姿。
“谢陛下好意,灵均心领,只是……”
许翊下意识就想推拒,抬眼看见赵婴齐面沉如铁,转念间改口道:
“只是许翊身无长物,怕陛下赐给草民的影卫营养不良。”
赵婴齐失笑。
“你总有些新词,营养不良又是何物?”
“陛下,就是跟着我,要饿肚子。”
“那朕便赐你一些银两可好?”皇帝失笑。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许翊不是不清楚,他装作感恩戴德地跪下,
“陛下,许翊无功不受禄,只是想跟陛下求个恩典。”
“但说无妨。”
“许翊想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虽然草民别无所长,但从小我就喜欢玩泥巴盖房子,不知道朝中是否有适合草民之职位。”
「皇帝老哥,提示到这份上,再不按需分配就不礼貌了!」
许翊在心中期待地唱起歌:
「多冷啊~我在南邺玩泥巴,虽然南邺不大~
我在南邺没有家~」
「吵死了」脑中声音响起。
耳边同时传来皇帝的声音,
“许卿天赋异禀,正乃我朝工部急需之英才也。”
Bingo!
*
许翊与温峤并排站着,目送众人离去。
小心地环顾四周后,温峤闷声开口:
“刚刚姐姐将我拉去一边嘱咐,陛下如今埋了眼线盯着,让我们行事谨慎些。”
“她说陛下瞧出了破绽。”
温峤嗔道,“定是你行事乖张,太过托大!”
许翊简直气笑:
“温子徉,我认识你第一天,便被你戳了好几处血口子,小小年纪动不动打打杀杀,你确定是我行事乖张?”
“小小年纪?三天后便是我的成年礼了。”温峤俊脸带霜,柳眉倒竖。
「重点是这个吗?」许翊无语。
“不管怎么说,请你克制你的爆竹脾气,这十天我们好好演戏给皇帝派来的厨师、花匠、随侍、影卫们看。”
许翊扶住温峤的双肩,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请你谨记我们的人物设定——我们是曾经起誓,要朝暮共往、白首相依一生的爱侣!”
许翊松开他的肩膀,掰起手指头——
“这样情深意重的爱侣之间必须约法三章”
“拔剑,达咩——”
“等等,什么是‘达咩’”,温峤打断他问。
“就是‘不可以’”,许翊顿了顿,继续:
拔剑,达咩;
手刀,达咩;
咬人,达咩;
发怒,达咩!
“这些都不行,那我可以做什么?”温峤无语。
许翊两眼一黑。
“对着你长姐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就可以!”
他继续循循善诱:
“爱侣之间可以做的事很多啊!
比如一同骑马登高、泛舟游湖、漫步山林、遍尝佳肴、品茗听琴、设宴庆生、还有那什么什么。”
许翊心中忽觉崩溃,他何错之有,一个现代母胎单身狗,要与一个大男人讨论这些。
“那什么什么是什么?”温峤认真发问。
“朝云暮雨,巫山之所有。”许翊似笑非笑答道。
见温峤仍一脸清澈的憨傻。
“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温峤摇头。
许翊笑叹,不是说古人都开蒙很早的吗?他对温峤的人生表示了一丝同情。
“不明白也无妨,此乃九浅一深,令人色变声颤之事,
峤儿,你年纪尚小,还是不知晓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