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你洗吗?”
“许灵均,你……,我还不是半身不遂!”
温峤蓦地面红过耳。
许翊看他瞪大一双丹凤眸子,忍不住逗他,
“当时在凌潭山钱神医家,该见得都见过了,挺好看的!”
这话要是被暴躁的小将军听入耳中,许翊也许会被一把抓住发顶,无情地按进水里。
但温峤的脾气到底是温柔许多,他也不恼,只是一张脸红得如熟透的柿子,低下头前目光不着痕迹地自许翊脸上掠过一眼,
淡淡开口:
“别贫,早点睡!明天还要陪我玩一整天,你可答应了的。”
“好~”
许翊转身准备出门。
“等等”,身后温峤迟疑地开口,“能不能隔着屏风,等我洗完再走?”
*
第二天,依旧阴雨绵绵,许翊悠悠醒转。
昨夜隔着屏风等温峤沐浴完,许翊实在不忍心放温峤一人在他甚为惧怕的屋内休憩,索性便靠在床头陪他入睡。
许翊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爷爷奶奶将他们兄弟二人留在家中,突然天降惊雷,吓得才三、四岁的弟弟捂着耳朵钻进他被窝,非要他紧紧抱着才战战兢兢入睡。
身旁的温峤也好似受惊过度的猫咪,睡梦中无意识地环抱着许翊的一只胳膊,
许翊忍不住怀疑——他被温峤当作了每天入睡都要枕着的那柄剑。
他索性躺倒任由温峤搂着,用剩下的一只手艰难地帮他掖好被子,轻轻拍着偶尔在睡梦中乍惊的温峤,渐渐合上眼沉沉睡去。
睁开眼,许翊低头看了眼环抱着他的少年。
这几日相处,已经习惯了性格柔和的温峤,全然想不起来那易燃易爆炸的少年举着剑怒气冲冲、东劈西砍的模样。
此时温峤的睡颜更是安静,呼吸均匀,长睫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许翊心底软下一片,忍不住凑近……几乎便要贴到时,温峤掀开眼帘。
“许翊?”温峤兀自未回神,“你怎么在这?”
“有没有去过动物园?”许翊没头没脑开口。
“嗯,去过。”
“你昨晚一直不老实。我一凑近,你就挂上来,跟树袋熊抱着桉树枝一样死不放手。
我一晚上都没合眼!”
许翊故意按了按太阳穴。
温峤倏地松开手,腾一下坐起身,冷白的脸上立马绯色一片。
“那你再补一会儿觉,我出去走走。”
许翊忍俊不禁,
“逗你的,我睡得很好!昨天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睡会害怕,所以就留在这里陪你了。”
温峤看着身前人俊朗的面庞,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轻易撩动得他心跳加速,道不明的情绪又在胸臆间蔓延开来。
“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的。”
那股情绪诱惑着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我弟弟小时候害怕,我也经常抱着他睡,习惯了。”
许翊低头按摩着有些压麻的手臂。
「自己在想什么,他都说了,是弟弟、好兄弟、难兄难弟——」
温峤心里自嘲笑了笑,正准备起身,被许翊压住肩膀。
“乖乖躺好,先不许起床!”许翊嘱咐完,急匆匆地开门出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许翊灰头土脸归来。
“总是不习惯使唤仆从,耽搁了些时间。
生火太难了!!”
他坐在榻边对温峤说,“眼睛闭上。”
温峤听话地闭眼,许久不见动静眯起一条缝,许翊那双如星似月的眼瞳将他的小心思抓个正着,一只手掌覆上盖得严严实实。
下一秒,好几个滚烫的、圆溜溜的东西被布巾包裹着滚落进温峤怀里,温峤一个激灵,忍不住好奇摸了一下:
“鸡蛋?”
“嚯好烫!”许翊一边轻吁着一边手掌搓动着鸡蛋在温峤头顶、四肢和手心滚了起来。
从头到尾滚了一遭,见温峤白嫩的脸颊和脖颈被鸡蛋烫得红了一小片,赶紧指腹轻拂着凑近吹气。
他没留意,那片细嫩的脖颈越吹越是红的厉害。
许翊边吹边笑,
“好了,滚完鸿运,今年一整年你都会有好运!!!”
“滚鸿运?”温峤不解。
“我们北方过生日都会这样滚鸿运,最后要把最大的那个鸡蛋吃掉才作数。”
说着,他塞了一整颗剥好了壳的鸡蛋进温峤嘴里。
“许翊!!”
温峤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鸡蛋噎住气,蹙着秀眉嘟囔,好不容易才就着床头的茶水勉强吞下。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温峤深深看了许翊一眼。
许翊笑意盈盈地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发顶,
“这才滚个运,快乐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