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苍生，还原江城繁华，似乎也是她的愿望。

可放在当下，她却无想象中的欣喜，更多是悲痛。

悲痛些什么呢？

不容想明白，司茗竟见深蓝光亮瞬消，玉衡极速后移，跌落在地，又喷出一大口血。

这次，她连长戟都扶不住。

红绳收缩，荡在半空中的璇嗔亦是降落，她双目紧闭，面染鲜红，藏在奇异红裙里，竟有与寻常不同的妩媚。

“璇嗔！没事吧！”难免沉于美色三秒，司茗速速回神，焦急低喊。

所幸，长睫缓缓扫开，深蓝竖瞳望来，璇嗔淡声，“别怕，我没事。”

“嗯。”突兀的，竟是酸意自鼻间漫开，司茗止不住泪如雨下。

却不容两人亲昵，玉衡艰难走来，看向璇嗔，“上神，数百万入邪的生灵，皆等你的灵丹去救。

可怜可怜这众生吧。”

璇嗔不应，玉衡又是好言相劝。

你来我往，司茗也瞧出破绽，似乎强行剖丹不行，仅有璇嗔心甘情愿，才能取出灵丹。

这就对了，难怪这两次强行取灵丹，玉衡都会遭反噬。

见状，司茗疯狂思索逃脱之法，却有道女声突然闪现脑海。

“你不是想救所有人，不是羡慕玄灵界修士有以身殉道的勇气么？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灵丹在你体内，你心甘情愿也能取出。

只要取出神的灵丹，献祭给天道，自然能消除混沌之力。

这样，也能如你所愿，拯救苍生，还三界一个太平。”

女声絮絮叨叨，哪怕司茗努力转移注意力，都无用，依旧断续灌入耳中，扰得她难以安生。

恰时，深蓝结界淡下，嘈杂灌来，人流涌入。

有凡人，也有修士，齐齐哭嚎，“上神，求求你，救救我家人（同门）吧！”

“是啊，求求你了，上神，日后我们全家一定给你树长生牌，日日虔诚供奉，求你了，上神！”

显然，方才玉衡之言，全被外界听入耳中。

除了求璇嗔，也有不少人求司茗，此前并肩作战的女修直接巴住她，“司茗，求求你，劝劝上神吧！

数百万入邪的生灵，真不能妄杀！

求求你们了，救救他们吧，救救我师姐吧！”

目之所及，全是哀求，全是恳切期盼，司茗心口堵得慌。

脑海中的女声更是顺时蛊惑，“你真忍心看百万生灵全死么？

真忍心看数万家庭破碎么？

被剖心取灵丹，你又不会死，还能拯救苍生，不是很值得么？”

似是有所感应，玉衡开口，“上神的灵丹在司茗体内，由她心甘情愿取出也可。”

言外之意，求司茗也是一样。

话音才落，又一群人巴向司茗，跪地祈求，嚎哭不止。

“你真忍心让这些无辜生灵失望么？

动动手，就能救他们，何乐而不为？”

你不是想拯救苍生么？

这一句，如魔咒一般，刻入司茗脑海。

混乱蛊惑中，司茗竟看向玉衡，机械点头，“好，我配合取灵丹，也愿意救所有入邪生灵。”

这不正是众人所求么？

得到肯定答案，跪地哀求的人群又止不住嚎啕大哭，却是数道深蓝光亮落下，将她们彻底隔绝。

深蓝笼在司茗周身，轻易撤去红绳，玉衡微一摆手，“把灵丹给我。”

“好。”司茗应下，却故作迟疑，“灵丹用于献祭后，璇嗔会怎样？”

“身死道消。”

“我知道了。”司茗目光游移至璇嗔，那双浅蓝竖瞳正凝视着她，依旧无波无澜。

璇嗔一言未发，神情淡然，却惹得司茗泪水潸然。

忙擦去眼泪，手指移到胸前血窟窿处，司茗又控不住泪珠滚落。

片刻后，她看向玉衡，“你后退一点，离得那么近，我害怕，也不敢取灵丹。”

并未直接应下，思索片刻，玉衡才点头，后退几步。

纤细手指这才伸进血窟窿里，眼瞧着就要取灵丹，司茗却疾跑到璇嗔面前，急急开口，“璇嗔，这灵丹是你的。

要不要献祭救那些人，该由你决定。

我不能用你的生命去成就我的大义。

我们不用再浪费时间，去找归还灵丹的办法了，现在，我就把灵丹取出来给你。

而且，取出灵丹，我应该也不会死的，别担心。”

又觉不可思议，她之前一直怕璇嗔剖心取丹，把她弄死。

没想到，这一刻，她竟然心甘情愿剜心取灵丹给璇嗔。

说着，司茗伸手探进血窟窿，却不及摸索，女声冰凉砸下，“你会死，这就是你的死劫。

无论献祭与否，你都会死。

只要灵丹离体，你就活不了了。”

司茗动作一顿，余光却瞥见深蓝光亮打来，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下定决心，“那死了就死了吧。

我做不到推你陨落，也做不到任由万千无辜生灵死去。

与其挣扎，那我就死了吧。

不过，璇嗔，我希望你能活着。

玉衡说的，以神的灵丹献祭，消除混沌之力的方法不一定对······”

话语未罢，深蓝利刃打来，司茗艰难侧身躲过。

不敢再迟疑，纤细手指再次探入，就要摸索。

却是银光乍现，红绳被斩成粉碎，纤长手指轻捏在腕间，阻止她的动作。

“别怕，我们会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