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点幻境都看不透。”

耳畔又是冷声低斥，一缕银光流出，刺向船头老妪。

触碰瞬间，老妪化为一股黑烟，融进周遭薄雾里。

恰时，又一阵冷风，吹散薄雾，日光笼下，正逢晌午。

司茗错愕环顾四周，长河依然不见边，回眸却清楚见西城门，竟是尚在船头。

“这河，便算彼岸山范围。

处处幻境，警醒点。”说着，璇嗔放开司茗，坐到一旁。

“哦，好。”司茗愣愣点头，又是迟疑，“我们一直没离开吗？

刚才我明明记得到了河中央了，那老奶奶也是幻象？”

“不然？”轻点司茗额间，璇嗔冷声，“你切记，彼岸山无任何生灵。

倘若你碰见，则是幻象。”

“嗯嗯。”司茗乖顺应着，停顿一瞬，又柔柔道，“璇嗔，那按你说的，你也是幻象么？”

“兴许是。”璇嗔随意答着，左手摊于身前，准备作法。

掌心却被瓷白面容覆上，司茗微微仰头，粲然一笑，“我不信，你才不是幻象。”

触感又温又软，自掌心蔓开，悄无声息驱散几分戾气。

璇嗔低眸，即见笑意染得跌丽面容愈加生动。

圆圆杏眸水光潋滟，司茗正注视着她，笑意都盖不住依赖。

长睫轻微扫下，藏过心绪，璇嗔放肆指腹抚上柔软面容，嘴上却冷淡，“坐好。”

“哦。”应了一声，司茗移开脑袋。

柔软褪去，亲昵消散，随冷风而来的，竟是些许眷恋。

却仅是片刻，司茗又凑过去，抱住璇嗔的胳膊，“璇嗔，我想挨着你。”

这样，就不用担心，遇到方才类似的幻境了。

垂眸扫司茗一眼，璇嗔未答，也没推开，只右手掐诀。

见状，司茗笑容愈加灿烂，她就知道，璇嗔舍不得她出事。

浓郁清香漫在鼻间，弄得她更是欣喜，其实，她也很喜欢璇嗔身上的味道。

不过，她脸皮薄，不敢和璇嗔说。

得了纵容，司茗又搭着脑袋在璇嗔的肩膀，眼巴巴瞧她，黏糊得不行。

她总是尝到甜头，就得寸进尺。

亲昵间，手诀已成，几缕银光自掌心漫出，游移向四周，汇入浓雾里。

瞬息间，银光又交错缠绕，汇拢成一道，指向左前方。

璇嗔抬目眺去，手掌才收，略一摆手，两道银光缠上船桨，小船掉头，顺着银光游动。

小船缓缓向前，渐渐融入浓雾之中，静谧蔓延，周遭暗下。

司茗抬眸，果然仅有天光，并无太阳。

一片死寂中，船桨拨水声清冽入耳，她顺着低眸，即见黑色河水涓涓流淌，隐约见团团暗色漂浮其中。

弯腰侧头去瞧，司茗才看清，那漂浮的暗色，竟是一张张乌黑人脸。

眼睛圆瞪，嘴唇大张，惊骇至极。

许是察觉打量，数张人脸看向司茗，随猩红舌头伸出，嘶嘶哀嚎响起。

吓得司茗一个哆嗦，就往璇嗔身上躲，怯声，“璇嗔，这些是什么东西？”

“残魂。”

生灵死于彼岸山，魂魄不得出，高阶修为者会变成游魂，困于山中。

低阶修为者，则会落于这婆娑河，被蚕食为残魂。

璇嗔断续解释着，嘶嘶哭嚎也未歇，灌进司茗耳中，除却恐惧，竟是悲戚，堵得她难过不已。

莫名其妙的，又是泪水潸然，司茗忙擦去泪珠，努力压下悲伤情绪，却未成。

“哭什么？”女声寒凉落下。

“我也不知道，听这些哭声，我就好难过。”司茗边抹眼泪边解释，有些无措。

话音才落，无数残魂向小船靠拢，哭叫更是高声，甚至掺杂奇怪语调，扰得司茗更难安生。

模糊不清的鬼语断断续续，璇嗔看向司茗，眸光闪动。

被璇嗔凝视着，司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璇嗔？”

仅是揽在腰间的手收紧，泪眼朦胧间，她见璇嗔素手微摆，银光自小船漫开，弹开围拢而来的残魂。

好在，之后一路畅通无阻，顺利靠岸。

高山藏于浓雾，仅隐隐约约见轮廓，落地后，司茗抬目，果然一片荒芜。

所见或是乱石堆积，或是黄泥静躺，除却寥寥几朵彼岸花，几乎寸草不生。

“此处无灵气，施法仅靠消耗自身灵力。”冷声落下，璇嗔收好地图，大步向前。

言外之意，谨慎使用术法。

“嗯嗯，好。”软声应着，司茗又急忙上前，牵住璇嗔的手，“璇嗔，我和你一起走。”

荒芜之中，隐约见小道，两人顺步而上，才绕过山弯，即见一卷卷轴落于路中央。

檀木边，羊皮材质，再眼熟不过了。

“璇嗔，那卷轴有点像我们的地图。”

说着，司茗看向璇嗔，即见一缕银光漫出指尖，落于卷轴之上。

随银光淡下，浅紫光亮现出，缠于卷轴，瞬息就消。

在璇嗔的示意下，司茗捡起卷轴，小心摊开，果然，与梵音罗刹交与她们的地图一模一样。

“这卷轴留有瑶光的术法印记。”说着，璇嗔略一摆手，卷轴消于银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