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回头,见是袭人,忙笑道:“袭人姐姐。”
“宝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想起刚刚那个交到归一手上的包裹,袭人问道。
莺儿笑着摇摇头道:“没有,是之前二爷找我们姑娘要的东西,姑娘差我送来,并无其他事。”
袭人闻言,顺势追问道:“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姑娘没说。不过我瞧着,好像是些女子的衣物……”莺儿努力回忆着。
袭人听到莺儿的话,沉默着没有再问。
莺儿见袭人没有要问的了,简单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这边归一一路出了院子,险些与迎面而来的茗烟撞上。
“二爷,你忙些什么呢?”
茗烟摸着自己吃痛的额头,语气略带不满地问道。
见是茗烟,归一索性将手里的包裹塞到茗烟手里:“还记得之前让你查的江南甄家的事吗?晚些下学的时候,我再交给你一封信,一并帮我送去甄夫人手中。”
见茗烟兴致缺缺不甚上心的模样,归一认真嘱咐道:“这事,必得你亲自去办。一定要亲自交到甄夫人手中,明白吗?”
茗烟难得见归一神色如此认真,也立即严肃起来,认真地点点头:“放心吧,二爷。”
嘱咐完,归一仍有些不放心。
若不是身份受限,她恨不得亲自去办这件事。
解决完这件事,归一心中一下就轻松了许多。
不论这究竟是甄姑娘自己的执念,还是天道强加于甄姑娘身上的。
归一也只认自己所见。
茗烟一去好几日,归一每日在自己院中,或去潇湘馆看望林姑娘,心中也总有事藏着一般。
而林姑娘似也瞧出了归一似有心事,故而每每也只安静地陪在一旁,不大说话。
院内的紫鹃见两人,一人侧身倚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侧,各想各的事,也不说话,不由称奇:“这也是怪了,一个两个,见面了却是相顾无言,偏偏一个又是等,另一个又次次都是急急地赶过来。”
听到紫鹃的揶揄,林姑娘脸上染上一层薄红,归一则有些羞愧不自在,只道:“妹妹病中难免烦闷,我来与她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紫鹃听了,只嗤笑一声,也不多说,转身便离了屋子。
林姑娘瞧见,抬眸望向归一,只见归一眉宇之间,似比她还多了几分愁绪,便出言问道:“宝玉,你在忧心什么?”
归一一愣,对上林姑娘探询的眼神。
却只瞧见林姑娘一双病眸,视线游离,落在林姑娘的病容之上,落入喉间的话却被死死地压住。
久久得不到答案,林姑娘嘴角却露出一抹似怅然又似释然的微笑,隔着绢帕覆上归一的手:“宝玉,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看我。”
面对林姑娘病中之态,归一却不敢轻举妄动,心中隐隐却多了几分忐忑。
林姑娘闭上眼,露出疲态:“宝玉,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归一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对紫鹃嘱咐几句,便回去了。
正当归一准备离去时,袭人却急匆匆地跑来,将归一拉至一侧,低声道:“二爷,老太太差人叫你了。”
归一一愣,看了一眼身后假寐的林姑娘,也低声问道:“可说是什么事?”
袭人解释道:“好像是甄家的人来了,老太太叫你去见客。”
“甄家,哪个甄家?”归一忙不迭地追问道。
袭人见状,哧哧笑了两声,忙道:“还能是哪个甄家?你忘了?前几年不是有个甄宝玉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正要你去见呢!”
归一呆住,她还以为是甄姑娘的甄家,不过想来也是,甄家早因那年大火落败,也断不会来贾府。
归一朝身后看了一眼林姑娘,却见林姑娘恰巧翻了个身,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到了贾母面前,与那甄宝玉遥遥相对,容貌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准确地说竟然与宝玉有七八相似。
众人见了,也无不称奇,王夫人笑道:“从前听甄家太太说,也只当是两三分相似,如今竟真有这般巧的事。”
贾母听了,也乐呵呵直笑:“是了!这事也忒奇了些。我瞧着甄家小子不如在园子里多住几日,让两个宝玉好好相处相处。”
归一还震惊于眼前之事,探春和惜春两人却早已围了上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探春惜春二人互看一眼,皆震惊于天底下有如此之巧的人与事。
甄宝玉看向归一,只盈盈一拜:“宝玉。”
这声一出,更是逗笑了众人。
王熙凤率先道:“这宝玉叫宝玉,也是头一遭了!”
众人闻言,更是笑着一团。
唯有归一,定定地看着对方,只觉得这甄宝玉眼中,似乎还藏着别的深意。
也因这巧宗,甄宝玉被贾母安置在了怡红院,只等过了元宵,再说回去事宜。
如此,两个宝玉便都住在了园子里。
晚间,袭人瞧见归一依旧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打趣道:“怎么,今日见了“甄宝玉”,二爷这个“贾宝玉”便自惭形秽了?”
归一尚未做出反应,麝月在一旁听了,也跟着笑了:“袭人你不是不知道,二爷素来这样。从前旁人拿他当宝玉,如今“真”宝玉来了,可不得发呆出神了吗?”
见归一在二人的打趣下依旧呆愣,袭人无奈道:“真真是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