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策还不知道他的生辰礼还在找人雕刻中。每月初十是宫中女官与家人相见的日子,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裳,无端显得他更加成熟,他拿着从封钰霄哪里找来的书,在宫门旁的偏殿里见了萧尘玥。
这些年,宫中的生活使其更加沉着,看上去确并不像是信佛的人,没有那种在佛堂沾染的佛性。实际上,她刚丧父丧子的的时候,父亲又性命垂危,不亚于一次性经历了人生三大悲事,确实是太后带着她礼佛,整日给他们抄经诵佛以祈求平安。
可她并不十分信佛,现在想来,不过是当时悲痛万分,需要一个情感寄托罢了。但她感激佛祖,感激太后,因着她那段时间的经历,不少人以为她信佛供佛,送礼也多是佛像之类的,她也不会驳回。
之前她在听闻萧尘策远赴边关,还为他捏了一把汗,如今萧家父子皆已凯旋,又得皇上看重,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他们凯旋当日,太后特意将他们几人叫过去,之后又给她放了几天假,能够让一家人团圆,也就是这几日,让她认识到,萧尘策是真的长成一个有担当的大人了。
如今,她翻着手里的书,看着萧尘策,“怎么想起给我带书了?”
“不过是想姐姐在宫中用来打发时间的。”萧尘策也没对封钰霄撒谎,这书本来就是用来送萧尘玥的,只不过他去拿书的时间是特意挑选的。
萧尘玥虽然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往前数几年也是京中世家典范,但是她心中藏着一颗游历的心,平时也多看这类书籍。当时说好等战事平了,单家父辈还健在,单明兴与她便一起出游一段时间,游览这大好河山。可没想到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边疆便传来噩耗。
萧尘策看着她翻书,试探性的问到:“如今父亲与我都回京了,边关已稳,如无意外应该不会再起战事,长姐可否想过回家。”
萧尘玥放下书,抿了口茶,“边关战事什么时候再起,谁也说不准,还得等辽域来谈和的人到了京城才能知道。”
萧尘策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左不过是被摁头接受,还是他们自己识相些每年自己多上供。我与父亲回来的早,但是已有传信,过几个月收尾的人便与辽域的人一起到京城祝贺皇上寿辰,顺便求和。”
萧家是被打完胜仗便被召回的,大部队还在边关压阵,这些日子北关也去了不少谈判条件的中郎将,想来此事快了了。
“那我也要回单府,我毕竟是出嫁的姑娘,住在家中算什么。”其实主要是单府的人待她极好,她与单明兴感情深厚,她断然不可能出宫后便直接回镇北侯府,让单府难堪。
可回府遇到些旧人旧物,总是难免伤心,如今她在宫中又有了自己的事业,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尘策知道她不想再回忆起之前那段日子,“不说这些了,下个月我弱冠礼,你总是要来的吧。”
“当然,切记弱冠礼不可太张扬,萧家如今的荣光已经够多了。”萧尘玥这几年呆在宫里,对这些比较敏感,故而特意叮嘱他。
萧尘策听到这个也十分烦恼,“知道,只给几家亲近的人家送了帖子,但萧家如今在风口浪尖上,我的弱冠礼又是在皇上面前过了面的,到时候不请自来的估计也不少。”
“你明白就好。”她合上手里的书,“你这般年纪,也该留意些你的终身大事。我如今在宫里不便留意这些,母亲这些年也每日忧心你们在边关的安危,你与父亲回京,她该是高兴的,只怕怕是一时想不起来此事。”
“也不用母亲烦忧。”
萧尘玥听到这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是有意中人了?那更该与母亲说了。”世家只见结亲除了喜好,还有背后的利益连带。更何况成婚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从下定、纳吉到最后的婚礼,少不得要三五年的时间。
萧尘策却并不着急,如今刚回京,萧家本身也不稳定,楚家更是经历了赤城之战这样的惨事,从楚昀景的结亲对象来看,威远侯可能并不想再有一位武将背景的亲家。
既然他自有成算,萧尘玥也不会多说什么。转而说起春猎的事情,之前萧尘策打的那头熊被查出是春猎的守备之一偷偷带进去邀功的,如今传出此人与宣宁伯沾亲带故,宣宁伯府的夫人已经进宫求见太后好几次,都被驳回了,怕是日后不好再被重用。
此事萧尘策自然知晓,忿忿不平的说到:“宣宁伯那个老狐狸,说此人是他后院中小妾表哥的亲戚,在朝堂上下跪请罪,皇上最后只是罚他治家不严。”
萧尘策是真觉得荒唐,这种凶兽运进胥苍山,稍有不慎便可要人性命,当日若不是他恰巧在,楚云昭想完好无损的走出围场怕是痴人说梦。如今宣宁伯不过被罚了半年俸禄,一月的禁足,真是讽刺。
萧尘玥安慰到:“宣宁伯纵然有错,也是皇亲贵族,此事他又撇的干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不好罚的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