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时间处于对外界没有知觉的状态,白以从未觉得“没有遭遇危险的记忆”很奇怪,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例。
……但是,真是如此吗?
即使在没有知觉的黑暗里,她好像也曾经做一个梦,一个灼热、疼痛的梦,但是具体的细节也已经模糊在过去的记忆中。
不论如何,这短短几句话都引发了现场人群的讨论。等待大众的讨论持续升温后,西装男再次发言:
“没错!模糊的记忆,模糊的感觉,再配上模糊的说辞,自然会给人大量的想象空间,用‘想当然’弥补不正常的缺口。”
“我们之所以无可奈何地留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参加危险的工作,和不可名状的恐怖力量作斗争,难道不正是因为屈服于自己的生命为黑塔调查局所拯救的理由吗?”
“但是假如连这个理由都是虚假的,那到底什么是真的?”
西装男的语气越发激昂,内容也更加义愤填膺。
“升入C级后便能离开的纯白城,这似乎是一个美好的承诺。那为什么要断开C级以上调查员与纯白城的联系——他们真的去往了那所谓的赤红镇吗?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这一连串诘问,让现场一片哗然。就连旁边凑热闹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点头。
“天哪细思极恐啊!阿米娜!我们不会是被骗了吧?”
因为他相当沉浸式互动,也让白以多看了他两眼。那是个红发绿眼,脸上长着雀斑的青少年,在纯白城算相当年轻了。
红发少年旁站着的则是个强壮挺拔的黑皮肤女人,她脸色沉着缓缓开口:“不好说。虽然有点道理,但是也不见得完全正确。”
“啧!你又搞这套!”红发少年头一转,竟然拉着白以询问,“这位小姐,你怎么看呢?”
白以一愣。
黑皮肤女人不好意思地看向白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他脑子有问题,请不要介意。”
即使被同伴这样说,红发少年也置若罔闻,眼睛闪闪地期待白以发表意见。
“……他的话煽动性很强,而且故意忽略了其他东西。”白以斟酌了一下用词,“就比如,我们留在这里的最根本原因,难道不是只靠自己根本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吗?”
“噢!确实是这样哎!不然我也早跑了……”红发少年很快接受了她的说法,并深以为然。
黑皮肤女人也赞同地点头:“……他像是在利用这里所有人的不满,但这也是演讲的一种惯用手法。”
台上的西装男依然在演讲,细数着黑塔调查局一桩桩不值得信任的行为。
白以眼尖地发现,一道鲜艳异常的人影正挤过人群,朝着高台走去。
看清了来人后,白以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感叹:“啊。”
红发少年也嘿嘿地笑了起来:“大的来了,有好戏看咯!”
黑皮肤女人不置一词,只是沉着地看着。
一道温婉的女声打断了西装男的演讲。
“这位先生,方便让我讲两句吗?”
身穿红花绿叶图案毛衣的女人动作轻巧地一跃而上,优雅地站在台上面向大众。
她脸盘圆润,气质柔和,相当有亲和力,即使没有拿着喇叭,声音也十分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与很多人可能是初次见面,但也可能并不是。容我借这个舞台自我介绍一番——我是纯白城的管理者,文娟。”
在这句话之后,现场骤然安静了下来。
西装男举起喇叭,像是想继续说什么。
文娟微笑着按下了他的手,两人一下子僵持在了原地。
“我并不想否定大家集会、讨论、思考的权利,这是进步的象征,也让我十分欣慰。希望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大家能一直保持这种活力。但是……”
文娟的语调柔和,目光一转,直直地看向了西装男:
“这位先生,请问这附近的监视安全人偶去哪了呢?自116号楼到126号楼的人偶全都失去了联系,您有什么头绪吗?”
西装男换了只手拿喇叭,举起来刚要说什么,又一次被文娟十分礼貌地按了下来。
她笑着说:“我只能这样认为,有什么人通过特殊手段切断了人偶的能源。这位先生,是这样吗?”
西装男的心态十分稳定,他又换了一只手举起喇叭,这次文娟倒没有再拦着了。
“文娟女士,很高兴看到您愿意直面我们!我相信这也是在场的大家都期盼的一件事。希望您能回答我的三个问题,在此之后,我也会回答您想知道的问题。”
西装男的声音冷静极了,完全没有搞事现场被抓包的慌张。
这让白以多看了他几眼。
文娟笑意盈盈:“来都来了,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