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淮枝想到白天自己干的傻事,眼神闪躲。
“你找他干什么?”
“不小心点错了......”
“点进他的朋友圈里?”万文宣抬眉,淮枝恨他的聪慧,试图转移话题:“他和你说的吗?”
“嗯,他后来给你发消息,见你没回,就和我说了一下。”
“我这是近朱者赤,”淮枝立刻道。
万文宣明白他在暗讽什么,没理会,只和他确定:“你不是特地去找他的。”
“不是,”淮枝说着,又福至心灵,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介意些什么,心里的烦闷便立刻少了许多。
可他刚要使坏,对面万文宣便也察觉出来——这两人是把对方研究得透透的,“吃药去,”偏头望向厨房。
“你真的不怕我的精神病会加重吗?”
“怕,但沉没成本太高,放弃不了。”他学他,回答道。
*
之后的日子,淮枝在万文宣的督促下按时吃药,积极去见黄襄——但病情没有好转,证据是有天万文宣说他要去墨尔本出差,淮枝心念大乱。
“是咖啡店的事?不是说交给别人去处理吗?”
他站在万文宣的房间门口,凝视对方收拾行李的样子。
不想去帮忙,也不想走开,又因为知道自己杵在这儿很不礼貌,饱受煎熬。
“是美国那边的同事过来,要和我在墨尔本开会,”万文宣道。
贵人事忙,淮枝在心里回答,嘴上说:“一会儿的飞机?”
“嗯,还有三个小时。”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上才做的决定,但我过去也不是不方便。”万文宣收拾好行李,站起身来。
他似乎很潇洒,以前去旅游那会儿也这样,半小时就能收拾好东西,行动力很强。
此时是傍晚,家里的灯大开着,好像和白天没什么区别。
但心上还是蒙了一层灰,淮枝投在地上的影子好像一只忧愁的鬼,笼住了那个他不舍的人。
明明暗暗下,淮枝想问万文宣什么时候回来。
但说不出口,没有立场。
“下个月的房租你要给我现金。”
急中生智,找了这么个破借口,淮枝脸不热面不红地说:“交租日是下周三,你得.....赶回来给我钱。”
“知道了,”万文宣低笑,他这没心肝的人,明明知道淮枝的用意,却也专挑不好听的话说:“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害怕吧?”
“不会!”
“记得......”
“我会吃药的,别再说了,保姆!”淮枝说着,往旁边一侧,让房间里的万文宣拖着箱子走出来,“你自己开车去机场吗?”
“嗯,要送我吗?”
“妄想症好像不能开车,”淮枝迟疑道。
“那就快点好起来。”
*
他便这样走了。
真潇洒,屋子里又剩淮枝一个人。
说实在的,在得知对方要走的那一刻,淮枝心里是有一点开心。因为他终于又可以回到先前的独居生活——再不用在生活里迁就、或者被万文宣迁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熬夜,不用害怕会吵到对方,也不用担心会被对方指责。
淮枝昨天刚交了稿子给出版社,所以也暂时可以放松一会儿,不用再焦头烂额。
他开始想今晚要干些什么好。
首先要点个外卖,最近收入不错,万文宣......为什么又想到对方,他给自己的分红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淮枝可以挥霍一把。
点了好几家外卖,坐在客厅里,打算看一场电影。
谁知一摸遥控器,便想起之前和万文宣通宵看电影的那天,对方说过的话,和他争辩的样子,以及每一部让人挑刺的电影——“我要避开这些,看一部好看的片子,”淮枝努力清空这些画面,安慰自己。
安慰?
为什么会是安慰。
他不愿明白。
食不知味地吃完外卖,晕晕沉沉地看完电影。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家里无声无息,才走进房间,拿出手机,万般不情愿、万般随心的给一个人发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七点半.....飞机应该落地了吧?”淮枝低喃。
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好像突然就怕黑了,但看到四面苍白的墙,又觉得不舒服。
他是时候该吃药了,每天七点半都是他吃药的时间。
但淮枝今天不想吃。
“你不出来吗?”淮枝自顾自地站在客厅里问。
不知道是见到谁,没有声音。
他听不到一点声响,忽地就后悔自己把妄想症治好了。
这想法危险极了,于是淮枝回忆着自己在没重逢万文宣前晚上都会干些什么,打算把那些事再做一遍。
教课,备课,偶尔和朋友出去吃饭,大部分时间是回家自己待着——这不挺好的吗?
“好吗......”淮枝瘫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心中紊乱。
好安静。
以往他家都会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洗衣机的噪声,某人线上开会的说话声。
家里隔音不好,淮枝在隔壁房间写作时总要带上耳机。
他该庆幸不是吗?重回自己的独居生活,享有一片安宁。
安宁?
真是好笑,他的不安似乎是从那人离开后才开始嚣张的。
这该死的分别焦虑症。
淮枝咬牙切齿,忽地想抽烟了。
而他一摸香烟,便想到淮子懿。
好几天没见他了,都在干什么?
——十分钟后迎来一只兴高采烈、披着人皮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