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已经有过一阵的烟花声，这会儿楼下的爷爷奶奶围坐在一起闲聊几句，三楼，望圆和朔月窝在沙发里，回看昨晚的春晚。

虽然是重播，但是除夕夜里的温馨时刻还温存在影像里。两个小孩窝在一起，倒不觉得冬日寒冷。楼下偶有的谈话，也不觉得此地荒芜。

朔月把昨天夜里上热搜的小品看了一下，倒也没有网上传得那么无聊，还是挺有趣的。昨天“孩童走丢，全民偶像夜寻”的热搜渐渐被‘难忘今宵’等节目给压了下去。

朔月放下手机，侧眸看望圆。望圆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样子是没少被小品里的金句给逗到。

他边笑，边把薯片往嘴里塞。感觉朔月没在认真看，怕他错过笑点，往朔月脖子里钻：“哥哥，你看，好好笑啊。”

朔月盯着屏幕看，望圆把薯片塞到朔月嘴边。

大袋的零食越吃越空。比起望圆初来那日的腼腆，零食越吃越多的零食不难看出无形中两人亲近了。

等中间插播新春广告的时候，朔月起身倒了杯水，然后坐到钢琴前，橘黄色的小灯置在琴边，琴键盖子掀开，手指碰上黑白琴键，一曲“想你就写信”悠然传荡来。

你说想哭就弹琴想起你就写信

情绪来了就不用太安静

你说爱了就确定累了就别任性

原来感觉是如此亲近

望圆斜眼看过去——

白色毛衣，纤长手指，橘黄灯光，淡淡暗影，少年温润，像是、天生的钢琴王子。

冬日不暖，未来不远。

望圆笑眼盈盈，看了朔月哥哥好久好久。连小品又到高潮部分他都没顾得上去看。

“怎么样？”朔月把椅子往外挪了挪。

“哥，很帅！”望圆像个天使一样，马上跑上去，嘴里全是夸耀。

“等等等等……”望圆把朔月按回座位上。

朔月还来不及起身，愣了一下，又被按回钢琴前：“怎么了？”

望圆从朔月身上起来，跳脱道：“哥！你看我！”

“哥，这个帅，钢琴王子的鞠躬礼仪！”

说着，望圆站在琴前，缓步走远，然后右手滑落，先360度转一圈，转过之后胳膊上半节不动，下半节再转一圈，同时鞠躬，身体向前保持30-40倾斜。最后手心按在胸口，做了个很帅气的绅士礼。

朔月盯着望圆笑眼盈盈，还没开口，就被望圆拉着手、示范教学行绅士礼。

“这样、这样……”

“朔月，你看，这个动作是不是很好看，很配你和钢琴。”

窗帘微微拉开，有阳光被邀进屋，天边的鱼肚白昭示着今日晴光遍地。

在一个钢琴前，两个默契的少年一起弯腰行了绅士礼，如温润清冷的东方少爷和西方阳光俏皮的少爷会晤。

“怎么突然这么有仪式感了？”朔月问。

望圆：“网上粉丝说你弹琴像小王子。”所以刚刚脑袋里跟通电了一样，就觉得这样做会很好看。不仅粉丝喜欢看，就算是‘路人’刷到‘弹琴视频’也会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朔月。

朔月笑着把保温杯里的水喝完，他摸了摸望圆的头，心中明了：“私下没少偷看我物料啊。”说着，他又拍了拍望圆的肩，往房间走：“糖果少吃点，免得蛀牙了，我先回房眯会儿，有事来喊我。”

望圆跟在朔月身后，在朔月回头之际，又快步跑到沙发上，塞在嘴里的糖果嚼得咔嚓响，待朔月那屋的门关上了，又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朔月门口，像是个欲行偷窥之举的‘偷感爱豆’。

但是也没想打扰屋里边的人，靠在门口的小箱子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是小私生吗？”朔月突然开门，吓得望圆一抽。

“不是。”望圆瞪圆了眼否认，“我怎么会是私生。”

朔月：“那坐这儿干嘛，”

望圆被朔月这一问给问迷糊了。他其实就是单纯的想跟朔月再多呆一会儿。

朔月眼神示意，“大冬天的，坐地上多冷。”说着，他又把望圆从地上托起来，帮着拍了拍羽绒服上边肉眼不易见着的灰：“要是玩累了，也不想看电视，你也回屋眯会儿吧。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人会来。”

望圆盯着朔月的眼睛。

朔月被盯着挑眉，单手拽着门，问：“怎么？是要进来吗？”

望圆退了半步，摇头又点头，方才还嚼得咔咔响的糖这会儿彻底没声了。

朔月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中把小孩给逗不高兴了，只见望圆抛下一句不情不愿的摇头完又点头，然后就跑完了。

看着望圆跑远的身影，朔月无奈摇头，语气宠溺：“给整迷糊了。”他笑着，“啪”一声把门关上。

不多时，等望圆抱着向日葵抱枕嘴角上扬地小跑到门口，只剩下白色的房门和空空的木箱陪他。

望圆瞬时间脸垮了下来，神色怏怏地靠门贴了会儿，双手举着向日葵抱枕思考着。

门边摆着木箱，他盯了会儿，又踢了踢，把木箱踢远了，又怕朔月开门说他，连忙把木箱往回踢了踢。

踢累了，他又跑到钢琴边趴了会儿，左看看右看看，把电视关了，又回到门前踢木箱。

这会儿，木箱是在门口徘徊，但是他心里的火气是半点没降下去——不是邀请我进去了吗，真就说说而已。

骗子！朔月是个骗子！

邀请人还不诚心！

望圆气呼呼地在纸上写下两行字，把纸揉成一团，就往木箱里死命塞。愣着看了两眼木箱，又贼眉鼠眼地把纸团掏出来。

把纸团展平，然后有模有样地塞进木箱里。

这会儿，房里边已经彻底没动静了。望圆靠在门边，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仿佛无人生还的末世，越想越惊悚诡异。

两声敲门声后，望圆以飞速进屋，抱枕挡脸，然后华丽关门。

朔月的房间里确实很安静，窗帘拉上，没有刺眼的阳光，房内还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能让浮躁的人瞬时间心平气和。

白色的棉被凸出，并不平整。

望圆知道朔月位于哪个方位，抱枕挡脸，靠到床头柜那侧，犹豫再三，他也没敢躺在地上，只能偷摸地沾住床的边边。

也没掀被子进去。

就一点点，就睡边边。

床的边边。

望圆一只手圈着抱枕，一只手搭在纯白的被子上，被子下边是平缓的呼吸。

春日时差颠倒，白日入睡也不是难事。

望圆抱着向日葵，做了一个古怪又诡异的梦。梦里反复回响着一首歌——“想你就写信。”

——你说想哭就弹琴

想起你就写信……

歌曲还没唱尽，梦境中的场景从客厅里的钢琴一转，变成了朔月房间门口的“信箱”。

钢琴再被奏响，已经是傍晚了。

日落黄昏的景，犹如身临其境埃菲尔铁塔下，仰望晕染成紫的天，天似薰衣草花田，而塞纳河边开了向日葵。

望圆的手从琴键上挪开，手刚抱上他的抱枕，朔月的房门已经打开了。

朔月：“怎么早就起来了？”

“嗯。”望圆看了一眼从蓝紫色转为深蓝半黑的天。

朔月摸了摸鼻子，靠近琴：“饿了吧，想吃什么？饭还是面？”

望圆：“面！”

于是，两个少年挤在洗手台，里里外外把四只手搓干净后，开始上网搜索西红柿鸡蛋面是先放西红柿还是鸡蛋。

朔月：“我记得好像是先放西红柿的。”

望圆：“先放鸡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