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认识白玲吗?”
孤音刚到青山门口就被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年纪的中年女人给拦住了。
“孤音,你来。”门口的张大爷看到孤音后向她招了招手,像是刻意避开那个女人一样,低声对孤音说,“她说她是白玲的生母。白玲从小是在青山长大的……你去找下岚姐,看岚姐怎么处理。”
“那她怎么办?估计白玲一会儿就来了。”孤音瞟了一眼那个女人说。
“我把她带到一楼的会客室,一会儿你带岚姐过去。”
“好,我知道了。”孤音说完便往青山里面走,临走之前又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脸上始终带着客套和讨好,这让孤音一瞬间觉得熟悉和揪心。
孤音边往办公楼走边给岚姐打电话。不凑巧的是平日里每天都会一大早来青山报道的岚姐,今天偏偏受邀去了市里参加公务活动,她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雪上加霜的是,钟燕飞也一起。岚姐说她跟厉泊明打个电话,让他过去接待一下。
孤音挂完电话,到办公室二楼,先到岚姐旁边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门是从外面锁着的,白玲还没有来。然后她到社教室,等了两分钟才往楼下的会客室走。
到了会客室,刚才的那个中年女人已经坐在那里,侧对着门口,拘谨地双手握着手里的一次性纸杯,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一看到孤音进来,略带腼腆地笑了起来,同时又带着刚才那副客套和讨好的神情。
楼下的会客室平时几乎不怎么用,大多数时候也是作为员工的休息室用的,里面只有一张长沙发,还有几把椅子。孤音走到最里面的那张椅子旁边,刚打算坐下,但随即感觉到那人一直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她便又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姑娘,您认识白玲吗?”那人看着孤音,问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只是语气显得更加客套。孤音正犹豫怎么回答,便听见那人接着说,“我是……刚才那位大哥可能跟你说过了,我是白玲的母亲。”说完,那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纸杯里的水,便不再说话。
“您是白玲的生母吗?”孤音问。
“嗯。”那人听到孤音的问题,随即抬起头,勉强微笑着答道。
“您当初为什么要放弃抚养白玲?”
“那会儿我也是迫不得已,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她跟着我也只会受苦。”
“后来您怎么生活的呢?”
“我又结了婚,他有两个孩子,我帮他带着孩子。”
“那白玲的父亲呢?”
那人听到孤音的问题后沉默不语,孤音便换了话题:“您后来没想过把白玲再接回去吗?”
“我们日子过得也一直紧巴巴的。他平时也是做些小本生意,有时候给别人打打零工,一年也没多少收入。俩孩子后来争气都考上了大学,俩男孩,还要攒钱给他们买房,他也不容易……她跟着我也是受苦。”
“一定是受苦吗?”孤音想到白玲那活泼开朗,以及那十分感性和乐于助人的性格,脱口而出地问,说完便立马察觉到了唐突,看到那人困惑和迷茫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您一直不知道白玲在哪儿吗?”
“不知道。我那天把她送到了这里,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没脸来,也不敢来,怕自己心里难受。”
孤音想问她这次来的理由,但怕问了不该问的,自己又做不了什么决定,便没有再说什么。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后来去了哪户人家?人家对她好不好?”她稍微停顿了片刻,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现在应该是不是也不叫白玲了……”
听到这里,孤音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惹人心神的迷宫里越走越深,她不想进去,但好像又由不得她。现在她能做的只是坐在这里等着厉泊明,虽然知道他可能是一时走不开,但对他的迟到孤音内心里还是产生了些埋怨。
感觉到旁侧时而若有若无的目光,孤音便站起身来,拿起饮水机旁的茶壶,走到桌子跟前给那人纸杯子里又续了些水。
“谢谢。”那人说,“我姑娘现在应该也跟你这么大了。”
“她哪年出生的?”
“99年的。”
“比我小。”
“是,是。”那人尴尬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一会儿后,孤音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朝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便一眼瞟见不远处正往这边大步走来的厉泊明,孤音赶紧迎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便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这么久?”
“没办法,一大早事情多。人还在里面吗?”厉泊明看着前面会客室问。
“嗯。”孤音跟在厉泊明身后,放慢了脚步,“那我先上去?”
“今天很忙吗?”厉泊明回过头问孤音,但没等孤音回答又说,“你迟早也要接手这些 ,进来吧。”
一进门,孤音就看到那个女人直直地盯着门口,看到他俩出现便立即站了起来。
“阿姨,您坐。”厉泊明说。
“诶。”
“我听同事说您来找白玲?”
“是。”那人比刚才显得更加的拘谨,但来之前似乎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声音坚定地回答,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她现在叫什么名字?”
厉泊明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问:“出于谨慎考虑,我们想先跟您确认下您女儿的信息。您能具体描述下您女儿当时的情况吗?”
“您是说那天?”
“是的。”
“我那天把她带到这里,把出生证明和一个银手镯放到了她的包裹里。”那人又低头想了想继续说,“她腰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当时也没多大,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您的名字是?”
“白秀娟。”
“这次您突然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也没什么……就是上了年纪,总会想到之前的事情,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您是想见她本人吗?”
“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