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晴已经消失了两周，孤音没想到再次见到她是在自己家里。

这天下班，难得的天气晴朗、空气宜人，孤音没坐地铁，直接走了回去。路边有花农推着一辆脚踏三轮车卖鲜花的，她挑了颜色鲜艳的买了几支，简单的包成了一束。

刚到公寓门口，大堂经理就急匆匆的走过来，拉着孤音的胳膊紧张的对她说，下午有人报了她的房间号来找她，现在人还在楼上等着。孤音问是什么样的人，大堂经理说是一个长得好看、穿着时髦的女人，孤音道了谢，顺便从花束里挑了几朵黄色郁金香分了她几支，便道了别。

孤音住在这里一年多，公寓里的保安、保洁来来回回每天都是不同的人，但这位大堂经理却几乎是每天都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女生性格热情、做事周到又不逾矩，孤音不知道她的姓名，有时候听人叫她小蒋，有时候听人叫她jia jia，孤音以前从来没想过问别人的名字，但就在刚才，她想哪天要不问下。

上了楼，一出电梯，孤音就看到万晴蹲坐在她的房间门口，正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朝孤音这边扭过头，看清来人后笑了笑，然后委屈地说：“你可算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找我有事？”

“不让我先进去嘛？我腿都麻了。”万晴说着站起来，跺了跺脚。

“进来吧。”

孤音在玄关原本打算换拖鞋，打开鞋柜才想起来她从来没有准备过备用拖鞋，便把鞋柜门关上，带着万晴直接进了房间。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万晴进门后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往里走。

孤音在厨房找了个空储藏罐，往里面接了点水，便把花一整束地插进去，稍作调整，然后放到了茶几上。她看着正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转悠的万晴，感觉像是被人突然入侵了自己的私人领域，略有些不悦。

“你来找我有事吗？”

万晴站在书架前，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听到孤音的问题，头也没抬，淡淡的说：“我打算让燕飞带我走。”

“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离开C城，也不回G城。”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是同盟啊，你忘了？你说要帮我的。”

“我没说。”

“但你答应了的。”

孤音发现万晴今天有些异常，言行举止说不出来的古怪，她虽不清楚万晴的来意，但这位来者似乎不善。“段公子前两天来青山了。”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他，他是个骗子。”

“这次万家的事，他想帮你。”

“他当然要帮我，欠我那么多。”

“他欠你什么？”

“多了去了，我就是被他骗大的。说零花钱被停了，就天天找我蹭吃蹭喝；自己偷懒没写作业，骗我说生病了，让我整晚替他写；我生病了说好心帮我背书包，结果把我一直藏着的情书给了那个男生，害我被嘲笑……还有，他总是拿我当挡箭牌，让我给他背黑锅，导致他家里人到现在都不喜欢我，以为我是个不着调的小太妹……”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信他？”

“没什么，只是想万一他哪次说的是真的呢。”

“你对谁都这样吗？”

“什么样？”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当然不是，我又不傻。”万晴说着很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外面的人，你骗我，我骗你，何况连最亲的人都会骗你……我小学的时候就知道爸妈背着我天天吵架，但他们还是在我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的样子，我只是不想拆穿他们，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后来有时候也分不清楚是假装信了他们，还是真的信了。只有阿钊不会骗我，即使被我讨厌，也不会……”

“小北的爸爸？”

“对。”

“你不接受和段家联姻，是不喜欢段公子，还是因为忘不了阿钊？”

万晴扭过头，视线从书架转移到孤音脸上，眼神一闪而过的清冽，而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柔和：“伤痛可以慢慢变淡，但忘记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曾经爱过的人。”

“你有想过吗？如果你要和燕飞在一起，这对他不公平。”

“对他有什么不公平的？”万晴冷笑了一下，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翻了两下，递给了孤音，“你看他俩长得有多像。”

孤音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沉默着没有说话。

“很像对不对？当初我也是因为阿钊长得像燕飞才和他在一起的。”万晴表情诡异地笑了笑，然后从孤音手里拿过手机，“应该说，我一开始喜欢的就是燕飞。”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阿钊一起？”

“因为阿钊喜欢我啊，比起自己喜欢的，我选择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

“那现在呢？燕飞喜欢你吗？”

万晴看着孤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就像孤音刚才说了一句笑话：“当然。”

“那，为什么你还要我帮你？既然他喜欢你的话。”

“女孩子又不好太主动。”

“你有什么打算？”

“求他，燕飞心软。”万晴声音轻不可察地说。

孤音之前听万晴说的时候，以为两人即使不是两情相悦，但至少好感互生，直到刚才听到万晴那一番毫无根据的自白，才知道万晴只是打算搞偷袭、坑蒙拐骗、撒泼耍赖，孤音撇开了眼睛，揉了揉额头，对万晴说：“那祝你好运。”

“只口头祝福一下怎么行？我需要你帮我。”

“你来真的？”

“当然，比针都真。”

孤音突然想看看万晴到底能玩到什么程度，笑着问：“怎么帮？”

“你就打电话骗他，说你生病了，让他来你这里一趟，然后我把一切跟他坦白，他知道我的状况后，肯定会带我走的。”

“去哪里想好了？”

“这你别管，你打电话就是。”

“也不至于要骗他吧，再说我很少生病，前一阵子又很不凑巧的刚发完一场高烧，不可能马上就又病了。”

“你就说没好彻底不就行了，你打了这个电话，他来不来都算你帮了我。你今天要是不帮我，我就不走了。”

孤音看万晴耍赖似的躺在沙发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转过身，拨了钟燕飞的电话，电话那边响了两声，然后就接通了。

“喂。”

“燕飞，我是孤音。”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听到钟燕飞含糊的声音：“有事？”

孤音原本犹豫着要不要按万晴说的做，但听到电话里有些疲惫的声音，便于心不忍，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本来有事找你，你不方便的话就改天。”

“方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