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孤音在脑海里推演了各种计划,虽然知道自己的选择不多,但得出最终方案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想到这不是自己的一时匆忙决定,她定了定心,打算按计划执行。
下班后,孤音在商场买了一支檀红色口红、一盒桃红色腮红,还有一件浅蓝色紧身连衣裙,在家里换好装,犹豫再三,她从卧室抽屉里拿出了万晴送的那瓶香水,在手腕喷了两下,抹在了脖颈和耳后,顿时一股温厚的暖人馨香扑鼻而来,不是她熟悉的味道,但能闻到一点点玫瑰花的香味,还有淡淡的檀香香气,前调带着些甜美,而后是持久的诱人香气。闻到这带着明显诱惑性的香气以及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孤音脸颊有些发烫。
钟燕飞的家和岚姐家离得不远,都在城西的郊区,之前钟燕飞开车带她去岚姐家的时候跟她讲过,但她从来没去过。
晚上开往郊区的地铁上人并不多,到后面几站时已经变得空荡荡,只剩她一个女生,周围时不时传来打探的视线,她只好故作镇定,把包放在膝盖上,手臂环绕交叉在胸前,露出冷漠和强势的表情。
到站后,孤音下了车,一起下车的还有坐她斜对面的一名中年男子,下车前似乎又往这边瞟了一眼,于是她加快脚步出了地铁,不敢回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钟燕飞家门口,甚至都没察觉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找到了地方。
孤音轻轻推了一下院子大门,居然被推开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关上门,紧张的摒着气,直到门口的脚步声消失,她才松了口气,瘫软的靠在门上。
院子看起来不大,从大门顺着石砖铺成的小路,通往一栋两层的房子,窗户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孤音朝里面走去,到了门口正犹豫着是直接敲门还是先找门铃的时候,门打开了。
钟燕飞穿着短袖和短裤站在门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上面披着一个半湿的毛巾,看到来人,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眉头跟着皱了一下,而后静静地直视着孤音。
“晚上好。”一阵沉默之后,孤音开了口。
“你一个人来的?”钟燕飞说着往孤音身后看了一眼。
“对。”
“有事吗?”
“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
“你半夜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孤音被钟燕飞紧紧盯着,一时间忘记了怎么开场,她避开了那人的视线,无意中看到了钟燕飞身后房间里的布置,比她想象的还要干净整洁,“我能进来吗?”
“不能。”
孤音一下被噎住。她之前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想到一开始就吃了闭门羹,她不禁开始怀疑万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要她主动示好,他真的就会靠过来了吗?
“我送上门了,你不要吗?”带着赌气的成分,也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莽撞,孤音毅然决然地问。她之前看到过,说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送上门没有抵抗力,她这次只是最后确认,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两个的答案。
钟燕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忍着一股气,但仍旧是一动不动看着孤音。
“你对男人用的都是这一招吗?”很久后,钟燕飞开口。
孤音脑袋一懵,从开场到现在,没有一点儿是她白天在脑海里演练时预料到的。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之前噩梦里梦到的,考试到了考场才发现没带准考证,连考场门都进不去。此时的感觉和梦里的一模一样,荒唐、难以置信,同时夹杂着懊恼和无助。
“我没有。”孤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
“除夕夜。”
听到这三个字,孤音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最后的勇气,原来他知道。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个随便和放纵的人。她想要开口解释,告诉他,她当时只是在和自己的置气,故意放纵自己的理智,想从别人那里知道,她还是活着的。但此刻内心涌起的陌生和无力感让她打消了念头。
她发现钟燕飞说的对。她白天在脑海里想了各种方案,最后也只想到这一个,她既不会撒娇,也没有诱惑别人的魅力,直截了当、打直球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行的表白方式。
她很想理直气壮的对钟燕飞说,“对,就是这样。”但她只是沉默着,经验告诉她,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个陷阱,她一只脚已经踩进去了,就像是车身一半已经冲出悬崖的汽车,踩刹车或踩油门还重要吗?
“那是你的初吻吗?”孤音的沉默似乎有些惹恼钟燕飞,他继续追问,但发现孤音似乎打定主意沉默到底,便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她,“那今天你是要把第一次给我吗?”
孤音抬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冰冷的他。钟燕飞的话和眼神,让她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明目张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轻浮的人。想到这里,她开始生自己的气,为自己的贪心,对本就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太过期待。她原本好好的,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机器就不会懊恼、害羞、纠结、犹豫、患得患失……
“今天冒昧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后悔来了吗?”
孤音没有理会,转身往门口走去,但因为很久没穿高跟鞋,加上天黑看不清石板路,鞋跟一下踩进了石砖间的缝隙里,脚也跟着崴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一跤,被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及时托住了。她挣开那人的手,然后蹲在地上用手去拔怎么都拽不出来的鞋跟。
“我送你。”钟燕飞说。
“不用。”
“你现在这么晚回去,出了事我是要负责的。”
“地铁很安全,真出事也不用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