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长柏和顾廷烨全部的精力都在温书上,第一次进京城的考场,虽然父亲说了不指望一次就中,但也难免有些紧张。
林小娘一路都在船上做出一副期期艾艾受了冤屈的模样,整天话里话外暗示盛纮她在盛家过着多么委屈的生活,自己有多可怜,每每说得盛纮怜惜不已。
世兰得知讥讽道:“贱婢!等到了京城,有王家在,看她还敢再在我面前多动一下!”好在林小娘这几年在扬州还算老实,自己也忙着跟白氏一起做生意赚钱,懒得搭理她整天扮委屈装可怜!
曹琴默最近不知道在想什么,跟小蝶小萤都没有透露半点,有时会叫来长柏身边的汗牛打听消息。表面上改名汗牛的周宁海每天跟着长柏,知道很多内宅女子不知道的事。
大船经由大运河,半个月后抵达汴京,盛家搬进早就准备好的大宅子。家中上上下下都要重新安顿布置,世兰忙得脚打后脑勺,各人的居所还是按照扬州时的名字来命名。
林小娘看中了新宅子里一处院落,风水好还宽敞,算是整个宅子里数一数二的位置。可出乎意料的是卫小娘一反常态,在盛纮面前也争着要这处院子,卫小娘从没有跟林小娘争过什么,这还是头一次当面争夺,让林小娘起了警觉:莫非她在记恨我?
盛纮心里也明白自己偏袒林氏让卫氏受了巨大的委屈,加上那天她很“懂事”的给了台阶下,盛纮心里多少对她有所亏欠,见卫小娘也喜欢这处院落,便划给了卫小娘母子三人居住。
墨兰也喜欢那里,得知被明兰住了进去,跟林小娘大哭大闹,林小娘本就心乱如麻,她说不准卫小娘到底有没有在记恨她,又觉得盛纮的心好像偏向了卫小娘,墨兰这时在她耳边哭闹,林小娘突然爆发,对女儿大喝:“吵什么!闭嘴!烦死了!”吓得墨兰一激灵,撅着小嘴胆怯的看着她。
林小娘马上冷静下来,将墨兰拉过来小心的哄着:“墨儿乖,阿娘不是冲你,是你爹爹偏心,他开始向着别人了,所以阿娘才会生气。”
墨兰马上睁圆了眼睛:“爹爹怎么会偏心?是不是明兰他们?”
林小娘点点头,墨兰气呼呼说道:“又是他们,自从七弟弟出生后,爹爹去他们那里的次数比我们多多了。还多人都说卫姨生七弟弟怎么怎么危险,他们那时候怎么就没一起死了呢!他们要是死了就不会有人跟我们抢爹爹了。”
“墨儿真聪明,比你那傻呵呵的哥哥强多了。”林小娘欣慰的看着这个几乎是她翻版的宝贝女儿。
墨兰被夸奖一脸骄傲,问道:“那咱们住哪儿呀?”
林小娘笑容消失了,世兰给她划分的院落还不如扬州宅子里的,盛纮想给她好一些的地方被世兰驳回:“林氏本就在卫氏生产时应对不当差点闹出人命,主君不给她半点惩罚本就偏心,这还给她上好的院落,就不怕卫氏心中不平?哪怕卫氏胆小好说话,可她也是有一儿一女的,就不怕将来这对儿女怨怼你这个做父亲的偏心吗?”
盛纮深知家门内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危害,这些跟林氏相比,那必然是要林氏退让的,加上现在在汴京,王家就在眼前,自己此次升迁王家出了很多力气,不能不给世兰颜面。盛纮便对林氏说会在别的地方给她补上,让林氏搬进世兰指定的院落。
下人们一贯跟风,林小娘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搬进那么偏僻狭小的地方,盛家下人们都认为林小娘失势,多少有些变了脸。
所以盛纮每次去新的林栖阁,都会看见一个委屈凄然的林小娘抱着梨花带雨的墨兰,母女俩的神情语气如出一辙。
在新的暮苍斋,小萤愤愤的说道:“那个害人的毒蛇怎么有脸每天在主君面前扮可怜的?搞得就像这世上就数她最可怜似的,她可怜什么呀?我们卫小娘差点被她害死都没说什么呢!”
小蝶也恨极了林氏,说道:“就等着吧!恶人自有天收。”
曹琴默一边给孩子做贴身睡衣一边说道:“这样的话出了这个门就给我吞进肚子里,半点风都不要在外面露出来。”
小蝶小萤对视了一眼,最近卫小娘越发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搞掉林噙霜,就得诛盛纮的心,尤其是那颗以为林噙霜跟他是“天地真爱”的被猪油蒙了的心。只是,想要达成这个计策,得拉着世兰一起。
自从曹琴默在王家马场认出王若弗就是年世兰后,每日小心谨慎,生怕被她看出蛛丝马迹。如果这次只靠自己扳倒林小娘,那肯定会惹她怀疑。毕竟她从进门起,对外展现出来的就是胆小怕事的弱女形象,突然一反常态过于招眼,招别人的眼无所谓,招了世兰的眼就麻烦 。
若是拉着她一起,行事不仅更加方便,在小细节上让她觉得都是自己的功劳免得被怀疑,还能更严实的结盟。
怎么到哪儿都要跟她一党?躲都躲不掉!这是什么前世的冤孽啊!曹琴默想了想无奈苦笑,还真是前世的冤孽!
没办法,要报这个仇只能跟这位前世冤孽联手,曹琴默看了看时辰,刚刚吃过晚饭,时间还早,她起身前往葳蕤轩。
世兰吃过晚饭带着如兰在院子里漫步消食,曹琴默进来寒暄了几句便说道:“奴婢有话对大娘子说。”
卫小娘难得会主动做些什么,世兰让刘妈妈带如兰出去玩,进屋坐下,说道:“也是难得,你这样的闷葫芦也会主动来找我说话。不过,你要是想找我给你出气收拾林噙霜,可就来得太晚了。”
曹琴默说道:“上次林氏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说得主君轻轻揭过此事,我就知道往后想要在这盛家立足就必须除掉林氏,不然就要日防夜防。但主君是指望不上的,只能指望自己。”
世兰眼神惊奇,玩味的看着卫小娘:“你还会有这样的心思,看不出来啊。”
曹琴默说道:“妾岁出身贫寒,但也是个人,是一条性命,林氏不仅想要我的命,还想要我孩儿的命,再没用的人经过这样的险恶,也该清醒了,一味的胆小怕事只会任人欺负到头上来。主君又偏心得紧,林氏是越发不能留的。”先表明自己的心理立场,心路历程,给世兰塑造一个胆小如鼠的弱女子被欺负得不得不还手的印象,免得被她猜忌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那你打算如何?”世兰问道,这卫氏是自己已经想好了对策,还是指着自己呢?
曹琴默上前俯首,在世兰耳边说了几句,世兰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也无不可。”
盛纮头一次上朝就遇上了大事,当今皇帝最后一个儿子前不久生病去世,皇帝已经年老,再次诞育子嗣的希望渺茫,为保大宋江山,群臣接二连三的数次奏请皇帝早日过继宗室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