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圆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村庄,民风淳朴,上到耄耋老人,下到襁褓婴孩,无一不是和善有加。
只有一点不好,就是爹娘很少回家,只有每年年关才能见到爹娘一次。
秦小圆的生辰就在年关,每到那时候,爹娘都会从很遥远的地方回来,收起佩剑和腰牌,带回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所以她最喜欢的就是年关。
……
她开始讨厌年关是在八岁那年。
那年的年味格外浓厚,药师协会研发了新的解毒丹,让他们新石县的百姓能够少受魔族瘴气侵扰。
解毒丹十分管用,许多百姓因此获救。于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既庆祝新年,又庆祝他们可以看到更多的新年。
那时候,秦小圆的爹娘是被新石县百姓抬着轿子架回来的。
爹娘身上穿的是梵天坊统一的天蓝色制服,手握佩剑,在轿子上相视而笑。神仙眷侣,令人羡艳。
秦小圆在很远的地方看到自己爹娘,眼睛亮亮的。
八岁的小女孩暗暗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
——等我长大,我也要成为像爹娘这样厉害的人!
轿子路过他们村庄的时候,村长拖着小圆的夹肢窝将她举起来,递到爹娘手边。
于是这个拥有远大志向的小姑娘便和父母一起,在高高的轿辇上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看大红灯笼挂满所有的门户,看百姓眼神中对爹娘的感激。
那一瞬间,她的小胸脯也挺的高高的。
只可惜这种幸福的日子太过短暂。大年初二,一群身着黑衣的男人强硬地闯入这个村庄,烧杀抢掠,整个村庄的安宁被打破,他们还掳走了村里唯二的两位修士,也就是秦小圆的爹娘。
腥风血雨波及过来之前,秦小圆的爹娘把她藏起来,反复叮嘱,“小圆,躲起来,千万不要被坏人发现。”
秦小圆躲在床榻下,小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
年幼的孩子亲眼目睹自己爹娘被黑衣男人手中黑雾凝成的刀捅穿,看到红色的血液溅到大红灯笼上,红色与红色融为一体,看不出哪里是血液,哪里是灯笼本来的颜色。
她亲眼看着那些黑衣男人吸食爹爹的血肉,亲眼看见壮硕的爹爹被黑雾蚕食成一具枯骨。
她亲眼看着被打成重伤的娘亲看向她躲藏的方向,几不可见地,自嘲般微笑着摇头。
她仿佛听到娘亲在说——不要出来,小圆,不要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模糊双眼,啜泣出声。
之后的事情,秦小圆记的不太清楚了。她只知道,那些黑衣男人果然还是发现了她,并且把她和娘亲带到了黑雾宗的监牢里。
不见天日,空气里只有娘亲的味道。
混着潮湿的血腥气。
秦小圆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那些可恨的人,当着她的面,凌辱她的娘亲。
她想要拉开他们——踢,咬,拽,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是幼小瘦弱的身体没有丝毫用处,连娘亲都保护不了。
秦小圆崩溃大哭,她好恨,她好恨这些人,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小心点,别玩坏了。明日就是祭典,小心宗主扒了你们的皮……”
声音越来越模糊,画面流转,秦小圆看到祭典上,娘亲和其他的修真界侠士被绑住双手双脚。
那位被尊称为宗主的男人将祭坛上所有人的筋骨血肉全部抽出,浓浓的黑雾将整个祭坛包裹起来,呼啸的风声吹过。
秦小圆看到树上形状怪异的树叶飘落,在萧瑟的风中孤苦伶仃地飞扬,飘然落在她的脸上。
时间静止。
树叶落到地上,她看到上面是血红色的泪痕。
她一定,要报仇。
一定要报仇。
眼前洒落一片阴影,一个黑衣男人走到他旁边,捡起那片树叶,粗粝的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嘲弄,“哭什么。”
……
秦姑娘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眼眶通红,“今日便是黑雾宗每年一次的祭典,快去救人,就快要来不及了!”
她浑身力气都散掉了,“这几天为了祭典,他们抓来的修士不下百人。以我的修为绝对救不下他们,但是你们可以!那些人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们了……”
叶半青看向墨愆,本以为会得到嘲讽或是别的回答,却没想到他挑眉定定地看她,“怎么,不相信我的修为?”
叶半青没有说话。
墨愆看向远处所谓“祭坛”的方向,“行啊,那我就给你看看,我究竟能不能救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