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黄,叶半青费了些力气才能看清地下那些数不清的土黄色罐子。
那些罐子密密麻麻摆了满地,甚至连墙壁上都挂着许多。
这些瓦罐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用红色的布条封着口,避免弄脏里面的东西。
地下室没有风,但叶半青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有十分浓稠的血腥气。
【是那些刚成型的胎儿和死于非命的老人。】墨愆平静地阐述。
叶半青点头,继续观察村长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村长的确有问题。只是不太清楚她做这些事的目的。
只见村长开始一个一个检查地上的瓦罐,满脸慈爱的抚摸着罐子,像是在抚摸孩子稚嫩的脸庞。
粗糙的瓦罐上面有些是干净的,有些则沾染着黑色的污垢,不知道是土壤还是些别的东西。
她从怀里摸出手帕,开始擦拭那些污垢。可是那黑色的东西就像是长在了上面一般,怎么擦都擦不掉。村长有些恼怒了,气急败坏地想要把手里的瓦罐摔到地上。
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转,面带笑容地冲着瓦罐笑,“你怎么能这样,死了还是不干不净的,嗯?”
村长自然不会知道暗处有三个人正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在自顾自地对着瓦罐说话。她捧着瓦罐高高举起,对着烛光似乎看到罐子里面静静漂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当初一刀砍了你果然是太便宜你了,让你死的那么轻松,难解我心头之恨。刘仁啊刘仁,你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我夫妻二人会是这样的下场?”
叶半青几乎是竖起耳朵来听,就问这八卦场面谁碰上了不得听一耳朵。
杀夫?
这男的做了什么事?让村长恨成这样。
村长还在继续说,“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活下去必须吃人肉喝人血……刘仁啊刘仁,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所以——你变成这样是因为你的丈夫?他对你做了什么?”叶半青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着。
村长惊愕地回头,见自己的地盘突然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吓得后退一步,“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叶半青看着她地眼睛,并没有开口。
现在的线索已经很明晰了。
因为村长的丈夫刘仁,村长变成了一个嗜血狂魔,村子里的那些怪事都是村长所为。
还需要验证的事情是,当年村长的丈夫到底做了什么,以及村医在这整件事情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村长看着叶半青的眼睛,想起来这就是白天自称是梵天坊修士的三个外来者,惊恐交加。
这满地罪证,加上她方才对装着丈夫心脏的瓦罐说的那些话……她不敢想象,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她拿出一把匕首,眸色狠厉,“别过来!别过来!”
“我们没有要抓你的意思,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口中的刘仁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叶半青语气平缓,但村长显然不信,“不可能,你们梵天坊的修士最可恶了,都是说的好听却做不到。”
段衡急了,“谁说的,我们梵天坊一向说话算话!从来没有食言过!你一定是在哪里听到了关于我们门派的洗脑包上当受骗了!”
叶半青忽然有些想笑,洗脑包什么的……
村长的状态不是很好,看起来有随时和他们拼命的架势。
叶半青要的不是这个结果,比起把村长抓起来,她更加希望能够从村长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整个村子变得如此诡异的线索。
虽然能够推测到一些,但是事情的全貌还是当局者更加清楚一些。
更何况他们还有事情要问村长。
叶半青:“村长,我们来六人村是真的而有事情想询问。不过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不能回答我们问题。那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村长一步步后退,踢翻了地上的好几个罐子,但是她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自顾自地后退,生怕叶半青接近她之后将她绑起来。
不能被抓。千万不能被抓。
不然的话。
……那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十年前有一对夫妻,男主人姓秦,女主人姓元。他们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叫秦小圆。十年前有一伙人残忍的进入了他们所在的小村庄,将整个村子里没有灵力的人赶尽杀绝,有灵力的人则带回去献祭。这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秦小圆都被带走,在那个惨无人道的地方,秦小圆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被人杀害。因为年龄太小,还不能看出来是否有食用的价值,秦小圆被带走给一个有权力的男人当丫鬟。后来又给那个男人当妻子……”
村长问,“然后呢?”
“然后秦小圆也死了。”叶半青尽力保持着自己情绪的平静,“但她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了。”
“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秦小圆死的时候说想要埋葬在家里。她的家就是曾经的葛瓜村,现在的六人村。我们能问到答案吗,她的家在哪里?”
村长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家……”她嘴唇嗫嚅,“她的家,在……在……”
村长的状态忽然变得癫狂,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我不知道,我真的而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她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大脑,如果继续追问下去,村长随时有暴毙的风险。”墨愆道。
“那现在怎么办?就干等着吗!”段衡想要上前查看情况。
正当村长头痛欲裂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线传来,带着浓浓的叹息。
“你们何苦为难她。”
果不其然,是那个村医汪大夫。
他们三人留在小医馆的障眼法瞒不过他,他才是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修为最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