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侧面的插孔，鼠标找到移动硬盘，点开硬盘里面拷贝进来的一段二十三分十五秒的视频。

摄像头装在草丛上竖着的路灯杆上，俯拍下来，正对铁门前这条内部主路，还能照到里面的院子和别墅。

一点五十分孟秦书开得红色跑车横停在门口，她降下车窗抽烟，二点整她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路灯下把烟头扔地上碾碎，踢进土里。二点零二分她很快地走到小门，推门要进去时，她忽地怔住，是她电话来了。

靳子煜往屏幕前倾，胸腔里像有两股冷热风在流窜，气息变得深沉而急促。

二点零三分，孟秦书放下推门的手，再次发愣，二点零四分三十五秒，她蓦地转身，比刚才走得更快，拉开车门钻进去，不做停留地驶离。

纠结、留恋、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离开，这是靳子煜在孟秦书身上看到的一系列心理状态。

靳子煜下意识地想拿鼠标点回去重新再看一遍却错拿成了喝水的玻璃杯，半杯子水打翻，泼洒到桌上。

他飞快地从纸巾盒里抽取数张纸巾，挡在流向笔记本的水流，纸巾泡湿，他继续抽，再往上一层一层盖。

好像很多年前。

由于太过投入于调试复杂代码，他碰倒了孟秦书给他泡的牛奶，他一手抱起笔记本电脑，一手跟她一起拿纸巾擦桌面，两人一块抢救灾难现场。

收拾干净桌面，手掌包住她的手背不让她走，仰脸凝着她笑，“小书，我想……”

长长的睫毛轻轻拨动，嘴角轻扬，“想……什么？”

瞧她一会儿，有意字正腔圆地道:“我想麻烦你帮我再倒一杯。”

却把她惹怒了，他被她推进椅子，背靠在椅背上，她拿起空杯要走，他一把拽住她另只手腕一下子把她拉下来，坐到自己腿上。

眼前犹如玻璃被罩了一层雾气，眼眶烧得发烫，吸饱了水纸巾在他手里捏做一团，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挤出来的水再次把桌面打湿。

*

深更半夜，孟秦书想不到靳子煜会给她发微信信息。

他是什么时候把她从黑名单拉出来得？

淡述【你爱他吗？】

瞳仁仿佛在眼眶里跳了两下，孟秦书下意识地往床上霍清辞的脸上看一眼，回到屏幕上她再三确认是靳子煜发的信息没错。

他怎么了？

又喝醉了？

孟秦书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臂搭在圈椅扶手上，正思索着该怎么回和要不要回这两个问题，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孟秦书吓了一跳，房内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是来自对面墙，坐板凳上的三位护理，孟秦书握住手机快步往外走。

进房间孟秦书关起房门，铃声响了第二遍，孟秦书划了一下接通，放在耳朵边，继续往里屋走。

“小书，对不起打搅你睡觉了，只是太想你了。”他的嗓音低哑飘渺像浮在高空中的云，没有醉意跟以往又有些不同。

靳子煜不是不知道她已经嫁给了霍清辞，深更半夜先是发那条信息，接着又说如此露骨的话，还有浓郁的挑衅味道，不是喝醉难以解释。

孟秦书已到阳台，远望锦府外被绚烂的城市灯光染黄的半片天空，左手握住冰凉的护栏，凉意一激，她更加清醒，低声问他：“靳子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十月的天，一到深夜，凉气袭人，她穿得是长袖睡衣套装，裸露在外的脖颈、双手、脚踝，被冷空气激起细密的小颗粒。

电话挂断。

孟秦书心脏一震，担心靳子煜又会像在黎朔时发生意外，她跑进衣帽间拿了风衣穿在身上，中途给靳子煜打了两通电话他都不接，可就在她到房门口时，却收到一条靳子煜发来的定位信息。

定位在“汇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