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来探探口风嘛。”
袁九沐这算盘一亮,所有老头子都摆了摆手,大家看棋的兴致肉眼可见的齐齐降了一截,看样子是十分不喜欢这个话题。
“拆不起?”袁九沐试探性地问。
没人理他。
袁九沐观察了周围一圈人的神色。
“哪是拆不起,只要政府愿意,没有拆不起的东西,”正在下棋的那个老人气冲冲地把子一压,“将军!”
“将你毛个军!没看到我还没走吗!炮!”
对面那老爷子反手一下,棋局胜负瞬间改变了,围观的一群人哈哈大笑,刚刚那个喊将军的老爷子愤愤不已,揉着脑门站起了身。
“走了!”
走的时候他看了袁九沐眼,袁九沐站在那儿做小伏低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袁九沐见人要走,立马朝他挤了挤眼睛。
老头儿动了点恻隐之心。
“怎么,之前没怎么见过你,来这里到底打算干啥?”
大爷一眼就看出来袁九沐这是想找人聊事情呢,于是主动递了个由头过去。
“看房子,”袁九沐笑了,“他们说这地段好、交通又方便,还是学区房,让我来看看,可我听说……”
“小伙子,你要是看中了这里的房子想先入手等拆迁以后赚个差价,你就想错了。”
老爷子掏出根烟来,摆摆手,直接打断了袁九沐剩余想说的话,他把烟点着。
“这地方十几年前就闹着要拆了,就他、他、他这几个,娃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在盼征收了……”
老人随手点了三四个人,他叼着烟。
“你当别人家都是傻的?能让你把好处占了?”
“呸!”
其中一个继续下棋的不知想到了什么,骂骂咧咧下了粒籽。
“对,咱们普通人占不到好处,领导高层各个都想着占好处,都能占到好处,这要是几十年前,全部他妈都给我枪毙了!”
这话里怒气看着可真不小,袁九沐下意识地看了对方眼,几个住在这里的老人明显是有怨气的,眼瞅着大家扇扇子的动作都快了好几拍。
“别想了,户口锁死了,之前闹出了事情,早不能变更户口了。”
“哎,结婚还是可以的哈!”
之前和袁九沐聊天的大爷吸了口烟。
“现在要买这房子可以,但拆迁征收什么的赔偿款可就轮不着你了,必须在这里落户居住五年以上,新来的户口不算啊,卖出买进都不算。”
老爷子沧桑无比地吐了口烟,白色的雾气萦绕,他问袁九沐,“你有那门路搞到五年以上的居住证明吗?”
袁九沐摇摇头。
一个大爷插嘴,“有也给你撕咯!”
袁九沐一开始还没想到这地方的怨气这么大,他本来还想通过拆迁这个引子慢慢引到项旭日他们家去呢,这可好,一下午时间光听老爷爷们抱怨了。
“谢了您嘞,我到时候好好考虑下!”
他整理好思绪往回走,眼角余光里一道白光闪过,袁九沐还没回过神来那是什么呢,沈祚从转角走了过来。
“你先,”沈祚极其礼貌。
“不不不不,你先,尊老爱幼,你算后者,”袁九沐反手指了指,“白朔在干啥?”
“打探地形,了解情况。”
说完以后沈祚看向袁九沐,估计是思索了一下‘尊老爱幼’这个词。
他笑了笑。
“行吧,尊老爱幼,我算后者你就算前者,那我开始了。”
沈祚随手指了指,“老钢铁厂区宿舍,常住用户累计一千四百多户,其中有哨向二十九户,按照现有人口14%左右的哨向比例,算低的。”
“准确说是百分之一左右,但总人口数应该大于三十五,”袁九沐补充。
沈祚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去社区活动中心,国家规定了,多少比例的哨向社区里安排多少哨向辅导人员,这里就一位。”
袁九沐算了算,“一比五十吧,政策最新要求,我看人还挺忙的。”
沈祚看向远处,这就是新手和老手的区别了,难为白朔还一千多户每家每户门口都去看了眼,他继续问。
“哨向比例这么低你不好奇。”
“不好奇,这是正常现象,”袁九沐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回答道,“这地方以前国企家属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哨向住户。”
沈祚一顿。
“哨向人呢?”
“早期哨向不是当兵去了就是进塔了,哪还有在社会上溜达的闲杂人口,那时候国企卡得这么严,哨向别说进来工作了,要工作也是后二十几年社会解封才有的……”
说到这里袁九沐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这地方哨向人口比例这么低……
他下意识地咬起了大拇指。
“怪不得。”
看到袁九沐面露难色,白朔不由猛地停在了袁九沐身后,四维空间的量子兽竟然裹挟起了一阵三维世界的风,袁九沐随口表扬了句。
“继续跑,继续跑,挺凉快的。”
白朔于是围着袁九沐和沈祚两个人跑了起来,沈祚脸色一沉。
“回去。”
白朔唔了声,尾巴落下,又低着头耸着肩膀走远了。
“什么怪不得?”沈祚看了过来。
“你觉那孩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袁九沐反问。
沈祚不说话,只是看向街角,他想了想,默默用大拇指转了转食指间的戒指。
沈祚挑眉,“他不想成为哨向,重点在‘不想’。”
袁九沐再咬了下指甲。
“可他私底下练得挺好,还自我挖掘过量子兽的能耐了,”袁九沐表示,“我看他可不是不想成为哨向。”
“那重点就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哨向’这件事上了。”
沈祚淡淡补充。
“有趣。”
袁九沐察觉到了整件事中令人玩味的一点。
“一个不怎么可能存在哨向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哨向的孩子。”
沈祚一针见血。
“那要是被知道了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