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期有一百年之久,带着季修出行的事,还得往后延。在此之前,花玦衍便打算先在都主府好好照顾季修。
“少主,我们是一起睡么?”当晚,季修就扔了道难题给他。
花玦衍犹豫了许久,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行,修的身体还没有好透彻,同睡一张床便于照顾修。但,修已经长大,太过黏着他,可不是件好事。
下一刻,花玦衍却被季修讲的话戳中了心窝子,心再次放软下来。
“真好。少主您回来了,我再也不需要一个人睡了。”季修动作飞快地爬上床榻,盖好被子后,他侧着脸,望向花玦衍,微微笑道,“您还没回府的时候,每年总有那么一阵子,外头时不时就会刮风,夜里总睡不踏实。”
“有您在身旁,我便不害怕了。”
尽管季修的模样已然成熟,但当他说出这些话的霎那间,在花玦衍的眼眸中,他依旧是那个半大孩童。
花玦衍情不自禁地朝前走,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着,“嗯,睡吧,快闭眼。”
顾虑如此之多作甚呢?眼下,照顾好修,令修高兴地过完这一生,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
只要修开心,他只管配合便是。
自己这床这么大,两个大男人睡亦绰绰有余,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花玦衍想通后,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这些天,他每日为季修擦身,每夜守在季修的床头,还未曾安心睡过一个好觉,今晚却入睡得极快。
“少主。”
“少、主,您睡了吗?”季修悄悄转身,盯着花玦衍的侧颜,小声询问。
回答他的,只有耳旁细微的呼吸声。
季修稍稍蜷缩着身子,脑袋往花玦衍的肩膀那儿靠近,他闭上眼眸,口中喃喃着。
“别再赶我走,我会乖乖的。”
次日。
花玦衍睁眼时,发现他跟季修正面对面躺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去,竟将季修圈在了自己怀中。
其实这番情景,花玦衍倒也不觉得稀奇,遥想当年,修仍年幼时,自己确实这样搂着他睡过。
现如今的情景,相比于往日,又有点不同。季修已然是位身形颀长的俊朗男子,正蜷缩着身子,躺在花玦衍的臂弯之下。
那人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花玦衍便懒洋洋地垂下眼眸,视线慢悠悠地自下而上,仔细端详怀中之人。
睫毛细长而浓密,鼻峰高挺,唇红似樱桃,此般睡颜,着实令人垂涎。
花玦衍内心莫名涌起一丝骄傲。
不愧是他养大的崽子,小模样生得可真英俊!别的人一瞧,肯定就知道他是他们北域的人儿。
少主大人悠哉悠哉地打量了许久之后,季修终于有了睡醒的迹象,花玦衍这才收回目光、收回搂在季修身上的手臂。
“你如今这幅模样,倒真像只缩紧尾巴的‘小蝎子’。”花玦衍调笑完季修,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季修见状,也坐起身,神情显然是懵懂的。
花玦衍随即唤来自己院内的侍从,命他们拿来衣裳。
衣裳,当然是自己穿自己的,毕竟这么大人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帮着更衣?
不过,作为长辈,帮晚辈编发还是可以做的。
“你,还是想像以前那样绑‘蝎子辫’,还是想换另一种?”花玦衍手里握着把桃木梳,另一只手轻抚着季修乌黑浓密的秀发。
“和以往相同便好,多谢少主。”季修立马回应。
九千年过去,季修的头发长了很多,虽然修剪过,却也比年幼时长。等花玦衍帮其编完发,才发觉他的发尾垂下已至腰间。
如此之长的“蝎子辫”直直地落在身后,属实显得冗长,但这并非最后的步骤。紧接着,花玦衍一把抓起季修的发尾,朝前方轻甩,长发便顺着季修的肩头垂下,展现于身前。
“这样好看多了。”花玦衍边说,边绕至季修面前,直白地盯着那人,夸赞道,“我们修,生得可真俊逸呐。”
季修罕见地没有立即回复,耳朵却渐渐染上了绯红。
他眉眼低垂,呐呐道,“是少主的手艺好。”
随后,花玦衍又带着季修去了后山。
因为他实在担心季修的身子没有完全痊愈,所以就拉着人到后山,打算一块儿泡汤池。
说来也奇怪,花玦衍明明记得,季修小时候性子就内敛,每次和他一起泡汤泉,都会穿件里衣。
现在似乎有点不一样。
花玦衍刚脱剩一件里衣,抬头向对面看去,恰好瞧见季修扒开里衣,露出胸膛。
惊得少主急忙开口提醒:“修!不用全脱光,你已经长大成男人了,还是需要给自己留件里衣的。”
听见花玦衍如此说,季修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可对少主的话仍是言听计从,乖乖地将里衣重新穿好。
直到花玦衍与季修皆穿着里衣,面对面地坐入汤池之中时,季修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脑内,再度响起秦阿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