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左念已经跑出去几米远了，她回答的语气几乎在喊。

……

回过神，她抓住唐小虎粗壮的手臂，拉着人往外走。

“赶紧去医院吧，我看着都痛死了。”

唐小虎摇了摇头，无奈笑笑。

宋明清是真的怕这个傻子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对自己做这些，她早该把人推开才对……可事实却是，她没有拒绝。

女人没有听到他的解释，为什么下那么打人，为什么下那么狠的手，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是都不重要了。

她可以原谅他，以一个极为平凡的普通人的身份，原谅他。但她不能替老五去原谅，不能替宋振峰去原谅，也不能替京海无辜受牵的百姓原谅……

唐小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坏事做尽，罪无可恕，是宋明清最讨厌的，最不能理解的。

可是现在，她看着他咎由自取来的伤，她很痛，是手在痛吗，还是心在痛，为自己而痛，还是为他。

自己长久以来的精神支柱，并不美好，并不引人向往……她慢慢接受着这个事实。

车上。

鸟鹏被唐小虎叫来开车，他平时其实很少用司机，要不是今天手伤得实在严重，这辆车上也断不会出现第三个人。

一个打人的把自己伤成这样，不是有意就是蠢。

他不是不知道玻璃会划伤人的肌肤，只是他不想避开，他恨不得把酒瓶攥碎在自己手里，人的手心相对敏感，那种直击脑髓的痛感持续着……能让他忘记心里所有的挣扎，短暂的脱离这个身份。

他开始讨厌，唐小虎这个身份。

可从头到尾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走的，他这样也只能徒增悲伤。

唐小虎手心摊开，被女人双手捧在自己腿上，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没什么距离。她好像渐渐习惯了这样，习惯了和他每一次的亲密接触，好像两个人本该就是这样，他们命运相连，身体也应紧紧贴在一起……

从侧面看去，她刚刚哭过的脸在路灯的微光下能看清眼泪流下的痕迹，她的头发微微凌乱，不但没有影响她的整体，反倒增添了几分娇媚。

她的白裙被染红了几片，连着她的心，也彻底被蛊惑……

宋明清有很严重的晕血症，不知是家族遗传还是童年阴影，但她从小害怕打针，因为怕疼，晕血。她想到身体被打上一针就会流出血液，是十分害怕的。

只要是能对身体有所伤害的利器，她都会害怕，如果有个人持着刀跟她面面相觑，她一定会腿软的瘫坐在地。

所以，第一次有了极端的想法，她选择了跳江，但是从那以后，她连对大面积的水域都会产生恐惧。

按理说这样的孩子，应当是在父母的拥护下长大的，所以格外的矫情，格外的柔弱，而她恰恰相反，12岁以后，她再也不能真切的体会到双亲带给自己的爱意。

此刻，她不敢看男人掌心的伤口，她只能面向窗外，尽可能的转移注意。

——

一路无言，直到从医院出来，两人才有了对话。

唐小虎的伤无需缝针，只需要每天按时更换药膏即可。

“你怕打针？”

刚刚男人在注射破伤风的时候，宋明清紧闭着双眼，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这很难不让人看出。

“嗯，我有很严重的晕针恐惧症，还有晕血症……”

唐小虎从没听说过如此离谱的症状，他轻笑了一声，“以后这种事都不用你跟进去了。”

“没关系的……我不看就行了。”

事实上，她的胳膊现在还在抖，自己也没法控制，这种心理疾病大多来自患者曾经历过的苦难，好比目睹血腥场面，或者亲人去世，后天心理压力过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