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昏时分，夜阑人静。

“轻语师妹连这么冷门小众的法术都会？”拼忆术是很普通的小法术，顾名思义用来拼凑记忆碎片的法术，比较偏门，只有那些喜欢研究文字历史等课程的老学究才会刻意去学，当然它有一个更高阶的作用，可以提高记忆力，不过要修习很久，基本得要二十年。

这个法术对澄练来说毫无用处，她本身就过目不忘，不需要这种小技巧。

“嗯，叶轻语确实见多识广……”顾非很困惑。

“师妹，记忆中那个囚牢是怎样的，我以为里面的人都死掉了。”澄练问道。

“囚牢分为两层，表面上看是关押囚犯的，地下则是定劫秘密训练的暗探，年龄都很小，从小培养才可以保证绝对的忠诚，我们转移过数次训练地点，现在想来就是因为有其他势力介入，让它无法继续作为定劫的据点。”顾非仔细回忆，她没有澄练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当时太小了。

“这么说来，定劫提前知道有人会出手。”澄练陷入沉思，“提前转移的话，应该有很多像你一样活下来的吧。”

顾非轻轻摇头，“我们转移的地点在星途城，在那里，我记得一个剑名叫‘不弃’的人，她大我几岁，我们一起过的试炼，十三岁时，我趁机逃出来。”

“最近晓雾城出现了一个自称无定楼杀手的不弃剑主，会不会就是……”澄练见顾非心不在焉。

顾非望向窗外，“是风声。”

澄练目光扫过顾非的脸，神色认真，“倒春寒，天气湿冷，师妹觉得风大，我把窗户关上。”

“我来。”顾非起身，望着窗外片刻，关上窗户，“师姐，我想不明白。”

顾非站在窗边，桌案前的灯光晃晃荡荡，映在她脸上晦暗不明。

“师妹有心事。”

“叶轻语刻意接近我，师姐知道为什么吗。”顾非靠着窗户，目光盯着澄练，其实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师姐，又是为了什么？”

澄练轻叹，“十年了。你入剑宗十年，剑宗就怀疑了你十年。我监视你，了解你，天赋、心性、品行。只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还有师姐想不明白的事。”顾非面色灰暗，原来从她们见面时，师姐就对她存有戒心吗。

“真相，那些人都间接死在师妹手上，我想知道师妹是怎么做到的。”澄练回望顾非，“顾非，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记忆回到那个血与火的夜晚。

—时间分割线—

夜半时分，刚下过雨的地面在夜晚总是格外深沉。

喧闹过后的晓雾城，散去的人还意犹未尽。

轻捷简便的袍服，猎猎作响。

弃霜晨脚下发力，跃下屋檐，身后之人穷追不舍。

僻静的街道，脚步声在弃霜晨耳中更加刺耳，她贴着墙壁握紧手中剑，血液沿着她的左手滴落，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脚步声忽然消失！

对手处于元初境，比她强一些。

弃霜晨出剑，先发制人，气势凌厉惊人，多重剑影交错。

锋利的剑锋划过，陆乘不守，青色剑雾萦绕，信手挥出，剑雾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剑影与之碰撞，如石入水潭，无影无踪。

一击不成，弃霜晨依旧只攻不守，连连出招！剑影重重飞跃交叠，令人眼花缭乱。

对手悍不畏死，步步杀招，陆乘施展身法，极力应对。

弃霜晨露出破绽！

如风中寻游，陆乘身影若鬼魅，耳中响起嗤啦之声。

弃霜晨仿佛早有预料，面不改色，一掌劈出。

陆乘硬接一掌，后退数步，气血翻涌。

弃霜晨趁机离开。

陆乘收剑，她只为捉人，弃霜晨却是求生。

以血换命，只为求一线生机，陆乘望着地面上的血迹，轻声说了句，“真是个可敬的对手。”

环顾四周，冷僻寂静的小巷，莫名令人心生寒意。

握紧寻游剑，陆乘走进巷口，这里已经是晓雾城最偏僻的角落。

晓雾城的义庄就在这里，灰暗破败，木板叠着石头的庄子。

不致收起钱袋，踏入义庄，门板迎着风，咯吱作响，随风摇摆，义庄里放置着几口棺木，她的鼻子微微一动，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循着血腥味走近，是个面色惨白如纸的人。

“小姑娘，赢了钱，怎么还来义庄这么晦气的地方。”

不致回头，是刚才逼她打赌的人，输了钱又不甘心，跟到这里来了呀。

“是你，怎么？还想再赌吗？”不致故意拿出钱袋晃了晃，她赌博没有技巧，但是，看别人出千挺有意思的。

他邪魅嗤笑一声，拿出一把匕首，也在手上晃了晃，“小姑娘，把钱给我，再陪我玩几个晚上。”

不致后退一步，手搭在布袋上，准备将毒药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