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买房买车,就算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情,也太过了。
斯莱德和他对视,那目光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沉静的,像默默淌着的江河,不知道已经在那儿流了多久,昼夜不息。
里斯却似乎被那视线烫到了,低头切牛排作为掩饰。
里斯还是知道别人什么时候在有意打量他的,他可能没有多少经验,但是他也不傻。
大部分时候别人看他是纯粹的欣赏,或羞涩或直白,有时是来自被救者的感激和爱慕,他鲜少遇到不得体的眼神打量,那种人只要不主动惹到他面前他就直接无视。
在他诞生开始,人们就开始看着他了,只是其中一束,特别能抓住他的注意力。他尽量不去在意,通常无视一个人的视线没那么难的。
饭吃完了,里斯也没对斯莱德的提议给出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收拾了碗筷,斯莱德表情严肃,“我们开始做正事吧。”
里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他预感到今天会有些不同寻常,丧钟似乎给他憋了个大的。
“我得承认你挺能迷惑人的。” 丧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公文包,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文件,他显然精心准备过,那些文件被分成不同的三堆,上面重点信息还做了彩色的批注。
斯莱德露出一个笑容,他的这个笑与平日里的没太大不同,只是更有侵略性。
“我想知道你最终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也愿意赌一把你对自己这辈子偿还债务能力的判断。那些债,我可以全都签了免除掉,只要你给我一些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
里斯终于不再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看错了,或者突然失忆对英语产生了误解,那些资料踏马的都是债务清单。
是丧钟草拟出的、他认为里斯欠他的东西。
里斯面无表情,他拿出那几叠文件上最上面的一张,那里写着这个类目下自己所欠的金额总数,及其计算细则,比米国税务规定还全面。
大到雇佣兵因他错过的生意,小到一颗子弹一卷绷带,丧钟事无巨细地记下来了。
更过分的是,还有一摞是他帮忙做生活琐事的费用,包括遛狗、洗碗、做饭……以最强佣兵的市场价按小时计费,不足一小时以一小时计。
里斯有些震撼,也有些迷惑,他想了想,打算先按兵不动,于是说:“我没有等价的东西。”
斯莱德停止了所有动作,只是专注地用眼神打量着里斯,那种目光几乎可以算得上不得体,里斯更难以忽略它了。
丧钟缓缓说道:“等价是由想要某种东西的那个人来决定的。”
里斯不动声色:“那么那个‘想要某种东西’的家伙想要的是什么呢?”
斯莱德露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愉悦的表情,里斯曾经在大猫狩猎时看到过类似的,此刻丧钟的眼睛颜色很深,笑容锋利。
“你可能明白,可能不明白,”雇佣兵眼睛颜色仿佛更深了些,他舔了舔嘴唇,“但大概这就是乐趣所在。”
里斯不觉得这是什么催债的乐趣。而是另一种,更微妙的,更激烈的,更难以控制的乐趣。
“把这当成是一个议价系统,”丧钟听上去专业极了,“你可以当一个良好守信的市民,偿还你的债务,而我也可以在之后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对你做一些说不出口的事情。”
里斯看着这样的雇佣兵,亲眼看到了一个转折点,一个岔路口,那种所谓的改变人生的时间节点。
他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实际上他意识十分清醒——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卖JJ淫是违法的,斯莱德·威尔逊先生。”
里斯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包括但不限于:
一位好市民不包括被人在性上操控。
那些所谓的债务真的能有法律效力吗?
这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们该怎么办?
他甚至还想问问,这个价格里是否还包括了斯莱德即将要买的房和车。那样的话他就可能真的是地球上最贵的卖JJ淫者了。
里斯得诚实面对自己,他已经隐隐有抬枪的趋势了。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这种趣味——角色扮演客人和性JJ工作者——还是说只是因为要买他时间的人是雇佣兵。
他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想要这样的开始,他也不确定他是否不想要这样的关系。
斯莱德做了个手势表示打住,让里斯不要继续想下去了:“你接下来请不要说这还要交税谢谢。”
“看上去计划完备,”里斯给予了肯定,“我假设你准备好了充足的弹药补给。”
“当然。”雇佣兵明显地吞咽了一下。
里斯起身,伴随着他的站立,柔软的深灰织物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