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窗外的月色如水，透过纱帘，在地上洒下一片银白。池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被他拧成了麻花，困意却像是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消散得干干净净。

白天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课堂上，自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最后倒在沈序怀里呼呼大睡的窘样；鹤铭老师那抹意味深长、带着纵容的笑；放学路上，并肩与沈序走过银杏小道，路灯暖黄，落叶翩跹，还有沈序递来笔记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烫得他心口发麻。

一想到那瞬间，池漾的脸瞬间滚烫，他抬手捂住发热的脸颊，把脑袋深深埋进枕头里。“真是丢死人了，居然在他怀里睡了那么久。”池漾嘟囔着，满心懊恼。可再回味，沈序轻护着他的动作、调侃时的浅笑，又让他心底泛起丝丝甜意。

他长吁一口气，烦躁地踹开被子，瞪着天花板，试图放空大脑。然而越是努力，那些画面越是清晰，耳朵边似乎还回响着沈序的声音。池漾抓了抓头发，暗暗叫苦：“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个转校生，至于把我的魂都勾走？”折腾了大半宿，困意终于卷土重来，他迷迷糊糊睡去，梦里，依旧是和沈序有关的细碎日常。

清晨的阳光才刚透着几分暖意，池漾睡眼惺忪地被闹钟惊醒，一看时间，瞬间瞪大了眼——要迟到了！他胡乱套上衣服，头发跟鸡窝似的也顾不上打理，火急火燎冲向餐桌。

抓起面包，狠狠咬了几口，腮帮子鼓得像只囤食的小松鼠，牛奶也“咕咚咕咚”灌下肚。跟老妈匆匆告别后，他瞥见桌上的棒棒糖，手一伸抓了几颗塞进口袋，想着万一上课犯困能救急。

前脚刚跨出家门，就瞧见沈序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地，正歪头冲他笑。清晨的光勾勒出沈序利落的轮廓，校服穿得整整齐齐，清爽又帅气，与蓬头垢面的池漾形成鲜明对比。

沈序挑眉打趣：“哟，睡过头了吧？快上车。”池漾一窘，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跳上后座，嘟囔道：“还不是昨晚没睡好，都怪你。”沈序佯装无辜，脚一蹬踏板，车子轻快地向前驶去：“怪我？我可是好心给你抄笔记。”

风呼呼地吹着，吹乱了两人的头发。池漾揪着沈序的衣角，一颗心渐渐安稳下来，口袋里的棒棒糖撞来撞去，发出轻微声响。他望着沿途飞速后退的景色，暗暗庆幸：还好有沈序，不然铁定迟到挨批。

自行车一路疾驰，街边景色如幻灯片般迅速后退。眼瞅着前方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积着前夜的雨水，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沈序微微拧眉，下意识放慢车速，想平稳避开。

车身陡然一晃，池漾一个不稳，心里“咯噔”一下，惊慌间，双手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去，自然而然搂住了沈序的腰。他手指下意识收紧，掌心贴紧沈序紧实的腰身，身子也不自觉往前贴靠，脑袋几乎要抵上沈序的后背。

沈序身形微微一僵，耳尖瞬间泛起可疑的红晕，车速不自觉又慢了些，嘴角却悄然上扬。风声在耳边呼啸，掩盖住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池漾反应过来后，触电般想松开手，可又怕摔下车，只能红着脸小声嘟囔：“开稳点啊你。”

沈序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波澜，故作镇定：“抱紧了，马上就过。”待顺利绕过水洼，池漾缓缓松开手，悄悄往后挪了挪，和沈序拉开距离，脸上热度却迟迟未消。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这事，只有自行车链条“咔咔”作响，伴着一路的风声，朝学校赶去。

自行车稳稳停在校门口，沈序长腿一跨率先下车，池漾随后跳了下来，抬手胡乱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模样还有些狼狈。

缓过神后，池漾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一颗包装鲜亮的棒棒糖，递向沈序，别别扭扭地开口：“呐，给你的，谢……谢你载我。”他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直视沈序，耳根也悄然泛红，把棒棒糖往前递的手还微微发颤。

沈序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嘴角上扬，伸手接过，指尖有意无意轻触到池漾的，后者像被火燎了般，迅速缩手。沈序把棒棒糖攥在手心，凑近瞧了瞧包装上的卡通图案，故意打趣：“哟，挑得还挺可爱，这么大方，舍得给我啦？”

池漾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少废话，爱吃不吃。”嘴上这么说，手却不自觉又往兜里揣了揣，兜里那几颗糖发出轻微碰撞声，其实他一颗都还没吃。明明困得要命，往常这时早拆糖塞进嘴里了，可今天不知怎的，就是想把糖留给沈序，这份心思连他自己都没琢磨透。

周围同学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地进校门，他俩站在原地，你一言我一语拌着嘴，晨光洒落，给两人周身镀上一层暖光，新一天的校园生活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