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了关于你的一切,不是我故意为之,只是这账,实在太难算……”陈弈念现在看起来毫无生机的样子。
“怎么突然这样说,你又要把我随随便便抛在一边吗,就像八年前那样?”蒲七紧紧的攥着拳头,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甚至声音也有些抖动,他在隐忍着。
“不会,我记得你的承诺。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聊聊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陈弈念转身往回走,走到廊上,在凳子上落座,躲避已经变得刺眼的阳光。
“所以,聊完也不会分开,对吗?”蒲七追问着。
“嗯。不会。”陈弈念垂眸,语气染上了愧疚,“之前背弃承诺,是我的错,对不起,小旭,我从来没想过抛下你不管。”
蒲七总说陈弈念容易心软,他很讨厌陈弈念这个性格,实际上,蒲七才是那个最容易心软的人,不过他的心软现在只对陈弈念生效,只是他自己从来不会去想自己对陈弈念心软过多少次,就像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有心软这种行为。
蒲七听到陈弈念不无愧疚的道歉,和以前他对自己的称呼,眼眶竟然有些湿润。或许,此刻才是他们真正的重逢。
陈弈念身上总是背负着许多,他总是被迫选择迎合他人的喜好,长成了众人心中的期待模样,却失去了自己。
蒲七记得,陈弈念不是这样圆滑世故的,八年前的相处中,他总喜欢逗自己,或是用蛇皮吓自己,或是用糖果威胁自己吃药,他是鲜活的,是生机勃勃的,是明媚张扬的。
但其实陈弈念的童年没有这些,或者说,他没有朋友,虽然有弟弟,但弟弟总是乖顺的,又体弱,总归是作为不了玩伴的。
直到长成少年的陈弈念在童年过去好几年后,遇见了蒲七,才变得鲜活了起来。
只是不久前的重逢,才在蒲七心里加重了八年的痕迹。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陈弈念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如今,坐在蒲七面前的,真实的卸下防备的陈弈念,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生机,只有满身的疲惫和伤疤。如果说八年前的陈弈念是明艳的向日葵,那现在的陈弈念就是火烧过的野草,无情的大火想要扑灭他,他伤痕累累,流落四方。
蒲七走近陈弈念,在他面前蹲下,仰头直直的闯进陈弈念的世界,“很累吗?很累吧。”
蒲七在他身边坐下,把手环在陈弈念小腿上,抱着他的腿,又把脸枕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像爬墙虎一样贴在他身上。
“我慢慢跟你讲,就当听故事吧,歇一会儿。八年前,你走了之后,”说道这里,蒲七停顿了一下,“我一直在找你。你让我住的那间宅子,是你母亲的地方吧,所以一开始陈庚没有发现。当时,你走以后,我就听说了你母亲的事,也知道了你是因为这个离开,我就想赶紧找到你。”
“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我希望我在你身边陪着你。我知道那种痛苦的感受,我不要让你一个人面对。”
蒲七抬头看了一眼陈弈念,但遮挡的头发太多,看不清他的神情。
“当时,我就在想,你自己一个人,又能走到哪儿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但是,我当时还是太小了,不知道人间原来有这么大,我没有找到你,倒是先撞上了陈庚,或者说他先找到了我,我们在山林里相遇,我杀了他的猎犬,然后他给我取名叫蒲七,把我带到了他豢养的杀手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