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午醒来的时候颜墨桑感觉很疲惫，但是这会儿倒不觉得困了。

杨管事夫妇已经带着两个小孩出了门，无忧在院中擦洗竹簟，五只狗吃饱喝足，窝在草坪上晒着太阳。

颜墨桑躺在床上，看着睡得沉酣的旺财和日益圆润的三花，窗外传来风吹树摇、叶掩蝉鸣之声，若非担忧旺财，倒是极其闲适的午睡时光。

颜墨桑翻了个身，突见床边一丈开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身高目测超过一米八，身姿挺拔，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睛，穿着黑色西服和黑色皮鞋，皮肤白的仿佛从来没见过太阳，神情淡漠，一身装扮和气度都与这古色古香的屋子格格不入。

颜墨桑惊得立马坐起身，想喊无忧，却发不出声音。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颜墨桑停顿了一下。

难不成是在梦里？

颜墨桑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尝试开口，竟然成功了！

颜墨桑问道：“大叔，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不可置信道：“大叔？我看上去很老吗？”

“额……”颜墨桑见他的关注点如此奇葩，看上去也没什么恶意，便也收起了部分防备，试探道：“那，大哥？”

“算了，我也确实不年轻了。”黑衣人轻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叫范无咎。”

“范无咎？”颜墨桑想了一下，然后道：“没听过，不认识。”

……范无咎无奈想着，难怪现在功德那么难攒，大家都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自然也没有供奉，而供奉曾经也是功德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颜墨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问道：“你来做什么，这是我的梦里吗？”

“严格来说，这不是你的梦，但是你可以理解为是你的梦。”范无咎似是而非地解释道：“我来看看阎王大人。”

颜墨桑也顾不得梦不梦的了，倾身急迫地问道：“你认识旺财？那你知道为什么它一直睡觉醒不过来吗？你知道它什么时候能醒吗？”

“你还在叫他这个名！？”范无咎一脸“女人，你完了”的表情。

“所以旺财到底要不要紧？”颜墨桑蹙眉道，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旺财，它已经换了睡姿，团成一圈，还用前爪盖住了眼睛，大概是嫌午间的光线刺眼。而三花却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何时跑走的。

“他倒是不要紧。”范无咎两只胳膊抱在胸前，道：“但是你再不给他换个名字，你可能就要紧了。”

颜墨桑悬着的心落地了，慢慢盘腿坐好，招呼对方在椅子上也坐了，暗自思索，之前判官也叫自己给旺财改名，这人显然知道这事，难道他认识判官？能够认识判官、又这副打扮，想不出来。

颜墨桑直接问道：“你和判官是什么关系？”

“同僚。”

果然如此，颜墨桑又开始胡乱猜测：“地府除了阎王判官，还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你难道是牛马变的？”

……范无咎终于绷不住他的高冷贵公子气质，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是黑无常！地府外勤任务负责人之一，你这条小命有三分之一的功德都是我贡献的。现在有点后悔就是了。”

颜墨桑噗嗤笑出声,道：“和你聊天比判官有趣多了。”

“下次让白无常来找你，更有趣。”范无咎意味深长道。

颜墨桑挑了挑眉，感觉这个有趣不是对自己而言，便不再多说，又问道：“所以旺财为什么会一直睡？”

范无咎见她还是叫阎王这名，也懒得再劝，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大概在和天道讨价还价吧。”

“什么意思？”

“你借尸还魂，需要大量功德，各中平衡便是天道在掌控。因你是为了照顾阎王才穿越的，故而对阎王也有影响。本来他从人间道误入畜生道，天道对他有所亏欠，但至今未见他有任何特殊之处，应该就是被你所影响。此番他强行控制五只狗的认主行为，应该是紧急情况下爆发的潜力，然而这力量的使用时机未到，属于逆天而行，所以也陷入了昏睡。”

倒是与自己猜测的大差不差。颜墨桑思忖着，又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只要功德足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当然不是。”范无咎道：“天道有常，运行法则非常复杂，莫说你是凡人，即便是我活了一千多年，也难以参透其规则的万一。不过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有一个市场，可以用功德换取一些商品，比如你的穿越，比如阎王此次控制五狗神智。但是市场上的商品和定价皆由天道说了算，且也不是谁都能进市场，通行证也完全是天道掌控。”

颜墨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三花舔毛有什么奇效吗？”

“那只三花猫怀胎生产历劫的阎王，也是大功德一件。不过功德的转换并非那么简单。想来是因为猴子为你所救，而你穿越是为阎王，所以三花能救他。但是现在那三花猫已经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