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清楚对于芙蕾雅而言,怎么样表露心迹,才是最让人信服的。”科林茫然地倚靠在湖边的一大棵垂柳下,绿丝绦一条条一串串地随风拂在他脸上,衬得手足无措的二公子平添了几分寂寥。
“所以您还在等?”嘉韵在这道绿帘之外,全神贯注地捕捉起,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看他垂下眼睛,紧咬着嘴唇,嘉韵又补了一句:“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像是彼此较着劲儿,谁都不肯贸然打破沉默。
“根本就没有什么最恰当的时机,对吧?”过了许久,他的声音终于缓缓流淌出来。
嘉韵低头笑了笑,斑驳的绿影在面前重重叠叠。她鼓足勇气,才把这句话一口气说出来:“也许您太过于追求完美了。”
“不如说我是太害怕失败了。”科林无比流畅地接过去这句话,迎着她苦笑起来。
嘉韵顿了顿,原本预备的一箩筐客气话此时无处安放。她没办法面对这人的脆弱视而不见,更不可能眼瞅着他在情绪的泥潭里愈陷愈深。
总是要做点什么罢。她绞尽脑汁想要找些词句来鼓励下他,但寻不着妥帖合适的段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这个敏感话题。
“人总是要寻一个答案的。”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这句话里隐藏着浓度过高的悲观暗示。
可他却如大梦初醒般,深深地点了点头,两只手握成拳头,声音低沉还略微带着点颤抖:“是的,是的!你说的对。答案不会自己浮现的,我不能逃避。”
嘉韵第一次看到二公子如此重视和肯定她的只言片语,反而惴惴不安起来,心下寻思自己这话是不是有点唐突。然而科林可没给她反复思量的余地,又紧接着追问她:
“那么二小姐,如果是您——您是倾向于收到追求者的信件,还是更愿意看到他在您面前表达心声?”
如果。
嘉韵细细咀嚼着这个词,忍不住想到了不久前,伯父在书房里向她提出的假设性问题:阿尔伯特还是科林?
如果一切都可以假设,那她多希望有人是为了她自己,而热切地提出这个敏感问题。
她抿抿嘴,眨了眨眼睛,貌似很镇定地回应着科林的目光:“伯父有一次跟我说,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真正答案,就要在问出问题后,直视着回答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