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瑾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强行压了下去,连忙抓起身侧的药箱。
青术也知俞瑾看不见,但是那人送来时面无血色,浑身是血,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他可不敢耽搁,要是人真死了误了主人的大事他就完蛋了。想到这,他直接拽起俞瑾的衣领揪着人就往外跑。
俞瑾眼皮直跳,心脏砰砰直跳,待到地牢门口听到角丽谯那句,“我可不会让你死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愣着干嘛!还不滚过来!不管用什么药,都要给我把人救回来!”
俞瑾连忙循声上前,摸索到石床上气息微弱的人那一刻俞瑾便认出了来人是谁,待他触到指尖无力的脉搏和冰冷的温度时,俞瑾心中涌起的愤怒让他差点没忍住杀了在场几人。
“李相夷,我还等着你参加我和尊上的婚礼呢,这婚礼缺了你可谁给我和尊上见证啊?”扔下让俞瑾好好医治的话后,角丽谯大笑离去。
俞瑾长袖遮挡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低着头不停深呼吸才平复着心中的怒气。
明明前些日子李莲花才告诉自己母痋已有下落的人,今天却命悬一线地躺在这。俞瑾辛辛苦苦养了十年,马上就能健健康康了。原本因中碧茶体内剩余五成的功力如今不到两成,还有胸口贯穿的剑伤,若是偏那半寸,饶是有扬州慢护体,饶是俞瑾再厉害也无力回天。
心中暗下决定,待此事一了,不管李莲花说得再天花乱坠,俞瑾就算将人关起来也要解毒疗伤。
“老头,你到底快点看啊,帮主可说了这人不能死了!”青术和玉蝶忍不住催促。
俞瑾压下心中的杀意,“嗯”了声,沉默地检查着李莲花身上的伤势。
很快俞瑾便知道李莲花身上的伤怎么来的了。这日,俞瑾照例去给笛飞声上药,罕见的是,这次角丽谯并不在。
要知道往日,角丽谯盯笛飞声盯得跟什么似的,就算俞瑾眼睛看不见,还是个老大夫她都不放心,恨不得时时刻刻将笛飞声栓在眼皮子底下。
告诉笛飞声李莲花也被角丽谯抓来了,两人决定三日后动手,离开房间后俞瑾发现山上的破阵居然启用了。
至于俞瑾为什么说是破阵呢,那是因为俞瑾一个瞎子都能注意到,这些机关罩门全都暴露在外,但凡懂点机关的人都知道这些机关该隐藏起来,可偌大鱼龙牛马帮却无一人识得。
前几日也就罢了,这些机关还未开启,而如今不知道哪个脑子抽了的竟然全部启用了。
从青术和玉蝶口中套出话来,俞瑾才知道这机竟然是云彼丘设计的。角丽谯敢大胆使用这些机关,说明她对云彼丘是极为放心的,再结合前几日李莲花受的伤。俞瑾几乎是片刻便想通了李莲花的伤来自何人。
云彼丘。
果然,他一开始就不喜欢某些人是有原因的,就算猜到云彼丘这么做有原因,但也无法改变俞瑾的想法。
两日后,李莲花终于苏醒。
而几乎是李莲花刚醒来,这单孤刀便迫不及待来看他的笑话。
单孤刀端了碗水进入牢房,他享受地看着狼狈的李莲花,悠哉悠哉开口,“你渴了想喝水,若是跪下来求我,师兄总会给你喝上一口的。”
李莲花冷笑,“你已得了业火痋,这不忙着大业,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俞瑾这才知道业火痋居然被单孤刀拿到手了。
“我苦心经营十多年,当然要好好看看你输得一败涂地的惨样。”赢李相夷已经成了单孤刀的执念,“天下第一不可一世的李相夷,终于败给了我单孤刀!”
李莲花一脸无所谓,“早知道你那么想赢,那当年我偷懒些让着你些不就行了吗?不至于让你这十年的光阴就这么白费了。”就算他受了伤,嘴皮子也没有输过。
“李相夷,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最得意之时,只不过是这四顾门门主,而我单孤刀超过你十倍之多……几日后我大业即成,而你只有摇尾乞怜才能喝到一碗水。”
俞瑾不屑撇了撇嘴。
待单孤刀走后,玉蝶愤愤不平道,“我呸,还敢命令我们,我看你也得意不了几日!”
俞瑾弯腰隐在地牢一角没说话,但心中的想法同她一样。
就算被单孤刀如此羞辱,李莲花心中却不再满是怒气,他轻笑一声,“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
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吟诗!俞瑾真想提着李莲花耳朵骂他一顿,气死人了!“既然病人已经醒了,那老夫便先回去了。”
牢房内的李莲花一怔,他认出来俞瑾的声音,离开熄了声,嘴唇张张合合,连忙作乖巧状。
他还疑惑此次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恢复那么快,原来阿瑾也在这,自己这次回去怕是没好果子吃喽,哎……这么想着,李莲花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李莲花既然醒来,角丽谯和笛飞声的婚礼即刻就要举行,俞瑾还得知那单孤刀吩咐给李莲花定制那不知道几百年前李相夷的旧衣服,嫌弃死了。于是当天晚上,俞瑾便潜入地牢点了看守的青术和玉蝶的穴偷了钥匙将李莲花救了出来。
见俞瑾只是解着手链不搭理自己,李莲花眨了眨眼讨好道,“阿瑾,见到你可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角丽谯如何折磨我,我都两日没吃饭了……”
俞瑾冷着脸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随后塞了块李莲花爱吃的糖块在他口中,凶着脸道,“你太吵了。”
唇齿间甜滋滋的味道化开,让李莲花眼中都染上了笑意,他挑了挑眉,“咳咳咳!”
俞瑾着急,“怎么了?”
李莲花拖长声音,煞有介事道,“好像扯到伤口了,嘶——”
闻言,俞瑾摸索着要去查看李莲花身上的伤,却被人抓住手抱住了,他下巴卡在俞瑾发间轻声道,“放心,别担心,我没事。”
俞瑾轻哼,“我治的我能不知道吗?松手,亏你抱得下去。”自己还顶着这副可以当李莲花爷爷的模样呢。
李莲花轻笑,“为何不能?”
俞瑾嫌他实在腻歪,“行了,出去再说,去找笛飞声汇合。”俞瑾熟门熟路地带着李莲花去了关押笛飞声的房间,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后将两人带去新房疗伤,顺便取东西。
消灭业火痋的方法就在新房中,不过角丽谯设了不少机关,为了不打草惊蛇俞瑾才一直没拿。
原本俞瑾和李莲花是打算用忘川花替笛飞声重塑筋脉的,可惜李莲花并未将忘川花带在身上,谁知道笛飞声也用不上,他的悲风白杨竟然能够重塑筋脉。
李莲花不禁感叹,“看来我小瞧了你的悲风白杨啊。”
“你的扬州慢中正绵长,悲风白杨险中求生,路数不同。”笛飞声盘腿坐在榻上运转内力,“当初角丽谯废我武功时,悲风白杨护主,将我的内力锁于气海,如今才能一试。”
俞瑾问他,“几成把握?”
笛飞声道,“看运气。一九开。”
李莲花挑眉,“九成?”
笛飞声面无表情接话,“死。”
听着笛飞声颇为严肃的口吻,俞瑾调转气海伸手将真气渡给他,“放心,真当这几天的药是白喂的,凝神!”这事就算俞瑾不做李莲花也会帮忙,不如让自己来。
李莲花眼中带着担忧在一旁看护,他一眨不眨地注意着两人,脸上的表情由严肃渐渐变得松了口气。
成了。
终于,俞瑾收回了手,下一秒便被李莲花扶了起来,俞瑾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察觉到自己内力断裂的经脉不禁重塑,而且还突破了悲风白杨第八层,笛飞声不免兴奋,他站起身来,“原来这第八层要破而后立,经脉寸断才能求生。”
李莲花笑笑,“恭喜。”
笛飞声闻言看向李莲花和俞瑾,“我生平最不喜欠人情,方才助我,我定会还你们。”
李莲花从善如流接话,“真想还日后别找阿瑾和我比武就行。”
笛飞声可不吃他那一套,坚持道,“我自有我还人情的法子。”话音刚落,三人都笑了。
毕竟刚出地牢,李莲花和笛飞声都颇为狼狈,俞瑾也还顶着那副老神医的皮,于是三人便稍作休整,卸去伪装。
这新房俞瑾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帮笛飞声找到佩刀后,又取了密室中克制业火痋的法子。东西到手,却也触动了机关。
很快,听到动静的角丽谯带着手下赶来了,随行的还有云彼丘,而此时,收到俞瑾信的方多病也带着四顾门的救兵来了。
护卫的机关有人存心露了马脚,笛飞声功力已经恢复还突破了悲风白杨第八层,俞瑾和李莲花两人亦在,再加上功力大增领着两只猫和四顾门众人的方多病,角丽谯的落败是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