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没吵架。”洛夫人:“我只是觉得我当初不该把这句话拿来压你。这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
“我不想听这个。”洛弦用了最快捷的方式回应洛夫人,自己才不是她口中的狗腿子:“你都不认同的话,我怎会当圣旨呢。”
因为当年那句话养到大的脾性,她当然是最清楚的,用不着别人指点。就算对方是造成自己这一脾性的母亲。
“那就好。”洛夫人有些泄气:“你不用讨每个人的喜欢,随心所欲些,别因为我或者别人的话就委屈自己。”
“我从来没有委屈过。”明明今天是很开心的,偏偏她要说这些话。洛弦低落着头。她是很在意那句‘讨人喜欢是一件厉害本事’,可她也同样在意那句:“我分得清利弊,好处多的,才是我所选择的。”
“……”洛夫人
“洛夫人。”衔辞打水进来了。
他现在,却是最没好处的。这一点洛弦和洛夫人都心知肚明。
临走前,洛夫人又叮嘱起洛弦:“锣响后,你们就该动身了。在那之前,你再斟酌斟酌吧。我回去铺子那边等你。”
洛弦稳坐在妆台,见洛夫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她开口:“衔辞,把冠摘了。”
“这接亲路还没走呢,新娘子就跑在婆家待着了,这是什么规矩。”
这里是祭拜祖上的后堂。
堂放了两排座椅,在黄昏时,这里会坐满两家的长辈。可现在尚早,堂中空荡,唯有的不过是一方商户之女,一方权贵之子。
众灵位的最前边放了一页铁皮,嵌字里的朱砂多有脱落,却不影响洛弦抚摸上,一点点在脑中拼凑字句。
“少人从的习俗罢了。”洛弦本就预感到他会来,出了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法子,谁料是,政策比对策先到,祸福难料啊。
她那半唬半骂的嘴倒是不磕,说得真让人信服:“那些侍从品德不错嘛,知晓新娘不与外人露脸,也不进来喝杯茶。”
“姑娘见笑了。我这不赶紧跟你送个双喜临门嘛,就没注意规矩。“他递上纸榜单,洛弦接过打开一看——
衔辞,榜上有名。虽不是前三甲,但也是个前十,发解去京是错错有余。这是算喜,却不是意外之喜。
“阿喜他倒也说过今要来给我添个双喜临门的。”她合上纸榜交还,笑得端庄大气,镇定得不行:“他怎没和您一起来呢?”
他不来,怎么戴冠呢。
“他是想来,但伤着了。我也是心疼他,便特替他来送份喜。”
那王爷给洛弦赐上一巴掌大的锦盒,还未打开,洛弦便闻到了很大一股血腥。在做好心理建设后,洛弦打开一看,是半截舌头。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有什么表情,僵在原地。她下意识想把这东西抛地上,这应该也是那王爷希望看到的表现。可这玩意掉地上,应该更膈应人。
人体碎片,在百草阁时洛弦也是见过的。可一想到,这舌头是从活人嘴里割下来的……她忍下伴着惶恐的恶心,去猜这舌头的主人是谁。阿喜和衔辞的声色不同,那混账不爱听,做出此举动也在预料之中。
“衔辞人呢。”公子哥高昂着头东瞅一眼,西看一眼,再一下稳落在高堂侧坐,言语间是权者的傲慢:“冠帽都在这,不会是逃婚了吧?”
“是啊,跟别的小姑娘跑了。”洛弦将盒子一关,属实是有些懒得回复,就开始胡乱答应起来。
“哦,那小娘子今天嫁谁啊?阿喜吗?”
……他果然知道。
洛弦是预计着他放不下那块肉,想找阿喜来帮忙代替衔辞。可没想到这王爷居然那么狠,不仅早早就携住了娇宠,还把人舌头给割了。
“怎么可能。”洛弦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推了回去,看似有些不耐烦:“王爷今荣登我婚堂,我本该欢喜招待,可我这婚遇到了些恼事,不知能不能麻烦王爷为民女做个主。”
“说来听听。”王爷搭起二郎腿,乐乐听着。
“近日,门外多了一堆传我坏话的疯言疯语。”洛弦抬眸,语气不似以往喜色:“ 说我不知检点,得了孩子。说你与衔辞天生一对天作之合,是我强取豪夺拆散了你们小两口。”
从何时开始,龙阳断袖的风潮受人追捧成这样了?洛弦走大街上,都能有冲头窜出来说她是小三,骂不知廉耻。她真是听都听烦了,却又不敢和任何人说起此事,特别是衔辞。
还有一些悄悄议论的货色,他们说得话简而言之就是——就算你不是东西,那我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听不惯。”洛弦歪斜头,轻藐地看弄人,头顶的金玉翡翠也因为她的不端庄一晃一晃,若外人在,定得被批是‘小人得志’。
“女子的贞洁向来重要,我这依家规从的婚事,什么都没做呢就被顶了个乱性的骂名,丈夫还在别人嘴里归你所有,未免太过凄惨。还望王爷明察秋毫,还我清誉。”
外界传洛弦有两罪,一约失德,二约强夺。
失德之罪常常多贯于女子身上,有人无缘由的传也是见怪不怪。至于这强夺之罪……王爷欣欣然望着洛弦……怎么不算确有其事呢?
就是这洛弦得子的乱闻不知是哪儿来的,他可没这么要求过。毕竟那孩子的生父为何许人,对座的这二人皆门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