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的时候，温栢从偶尔进山的同门那里听说了妖王暮北苍战死的事

温栢从守山开始就不问世事，但也听说过暮北苍，在妖族里，力量强大到担得上王这个称谓的有三个，暮北苍就在其中占一个

温栢听闻暮北苍性格冷傲孤僻，又懒得扩张势力，若非被主动冒犯甚至连手都不出，怎么看都有点对不起妖王这个名号

可他不出手，总会有妖对他出手，另外两名妖王在这事上互相算计利用了一通，等到了暮北苍这里，就成了接连受敌的情形

再厉害的妖族，接二连三的孤身应敌也总有撑不住的时候，暮北苍见自己无力回天，竟毫不迟疑的施了自损的禁术，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血肉被他人拿来做修炼

那道友如同说书般起劲，忽然被温栢打断，问了个没什么关联的问题

他问为什么暮北苍连一名援助的妖族都没有

“因为他冷血，难以亲近，又没有下属。”

温栢叹气，白蛇绕在他被袖口遮起的腕上，睡着似得安静

白蛇在这呆着的第五年，有妖族闯进山里了

温栢察觉到了结线振动的异变，他向主殿发出了求助用的信，便要只身前去制止

哪怕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灵物生长于此，但守山仍是温栢的职责所在

他跑到半途猛然停住，左右挑了棵大树把白蛇放到下边藏好，才用手指轻揉了揉小蛇的脑袋

“别乱跑。”

温栢在离开前这样对白蛇说

温栢落了下风

想要以一敌多，凭他那身没全心投入进去的半吊子修炼来说，实在是有点困难，他靠在树干上，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试着逃命了

在他开始认真考虑跑路的可能性时，忽的从后背激起一阵凉，威压强到使他倒吸了一口气

温栢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机会逃跑了

接着有个身影稳健地大步越过他倚靠的树木，温栢被那妖气震的反应慢了半拍，只来得及看到对方身后未束的发丝

不过中途插入对峙面的人好像完全忽略了温栢的存在一样，径直走到被威压逼迫的几乎要跪下去的妖怪们面前，抬手就...掐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

温栢看着那名妖在缓慢收紧的手下边惨白着脸，死亡将近的恐惧使他溢了泪水出来，却又在无法抵抗的威压下动弹不得

“等等...”

温栢只是不过脑的低喃了一声，结果那位居然有反应，转过头来无声地看他，平淡的眼神让温栢觉得非常熟悉，熟悉到脱口而出的地步

“.....小白？”

本来逃不过死字的妖怪在温栢的授意下被放开了

温栢得知来者是为了找一种急需来救命的灵枝

因为不知道有守山君，所以才会在看到温栢时匆忙下狠手，虽然感慨自己差点死在莫名其妙的原因下，不过温栢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他替妖怪们不伤根本的寻了几株枝条下来，而不仅捡了命回来，连目的都一起达到了，妖怪们不敢置信，又感恩戴德

等温栢终于把说要报答他的妖怪们赶回去，才腾出时间来发第二封解除求助的信，而那位自被喊出小白这个称呼之后始终非常安静，只淡漠地看着温栢，显得没什么情绪起伏，然后他对温栢说了第一句话

“你早就知道我是妖了，”

语气笃定，温栢并不否认，却又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我以为你应该...”

他顿了顿，选了个委婉的说法

“不至于这么年长...”

准确的说，因为小白蛇的模样太过无害，身上又几近没有妖的气息，温栢还以为那位是个小孩子，他抚住额头，对自己的想当然感到羞愧，同时又萌生探究

“说起来，你原名叫什么？”

“暮北苍。”

“.........”

温栢捡到了一条白蛇

而且，似乎，大概...是位妖王

世事真是神奇，哪怕是为了躲开想置其于死地的妖族而刻意维持着小蛇的模样，温栢仍觉得自己受到了蒙骗

值得一提的是，温栢气恼有，惊讶有，但就是没有畏惧，大概是小白蛇给他的印象太先入为主了

“对了，小白，”

开始接受事实的温栢忍不住问道

“妖王能拿来泡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