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这一会便能悟出本质?”
“哦,你当我是你啊,整日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
少女声音带着几分调笑,狐狸斜瞥她一眼,冷不丁笑了起来。
自己经历了法则崩塌冲击,又亲眼见证了侍人村神树噬仙,再加上这一路的感触,才慢慢揣摩出来的道理,黎清雨却是早就看的分明。
法则崩塌的真相,落在谁耳朵里都在惊起几分触动,而黎清雨显然毫不意外,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这小刺客,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扮猪吃老虎的?
“黎清雨,你早就知道法则崩塌的真相?”
沈枝意神色透出几分不满,视线紧紧盯着少女眼睛,却见她舒朗一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谁说的,这不刚想清楚吗?”
骗子!黎清雨的脑仁有多大,没有人比狐狸更清楚,平时一点小事,就挂脸的少女,断不会这么快能消化这些信息。
沈枝意刚要开口,修罗殿内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黎清雨手掌轻轻用力将人带进怀里,身形彻底隐匿了下去,突然没头没脑地问着。
“孙砚南那符箓困得住魔帝,可能困住你?”
狐狸眼眸一转,顺从得趴在她怀里,声音软乎乎带着笑意,轻轻咬着她耳垂,微微一痛又泛起湿润的酥痒。
“往日里是困不住的,若是你,我想可以。”
黎清雨好似笑了起来,身形穿梭在攒动的护卫中快速移动,不等修罗殿阵法启动,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幽焰海边。
虽说天煌舟破损的严重,但很显然江不眠那一场渡化起了作用,本是淡粉色的海面清澈了不少,海浪冲击在沙滩上卷起的浪花晶莹。
“走吧,亲手送走了魔帝,也不虚此行了,魔军还在压阵鬼城,如今也只剩江不眠能指挥得动,也不知他来不来得及。”
沈枝意伸手牵着黎清雨往天煌舟走去,胳膊抻直,身后的人却是微丝未动。
“若是来不及呢?你打算如何?”
黎清雨抬眸看她,眼底泛起细微波澜。
沈枝意笑了起来,松了手,定定打量着黎清雨,轻声说道。
“以我对顾卿卿了解,她定是留着后手,不用太过担心。”
“嗯,那就好。”
黎清雨睫羽眨动,幽深沉寂得黑眸看着沈枝意半响,抿唇笑了。
“阿狸,有时候我在想你若是沈枝意,那我该如何杀掉你。”
少女说的像是玩笑话一般,眸底得雾气却是一晃而过,又带着出些许温柔,伸手牵起狐狸。
“属实是些离奇的妄想了,你若是沈枝意,那极乐宫的会是谁?总不能是剥离下妖丹吧?”
握着的手顺势一拉,将狐狸环在怀中,半张脸埋在她发丝里,右手抓住她手腕搁在身前。
动作亲昵而自然,好似珍宝,却又是像是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沈枝意分明察觉到了后背金属得冰凉,眼神却是从未移开分毫,直勾勾看着黎清雨,眸子里燃着炽热的火焰,跃跃欲试。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天道肃清,我作为最强的准仙,散尽修为,再把金丹剥离出去,以换来活命的可能。
毕竟你知道,我可是九尾,命多得很,你若是好奇,不妨试试?”
腰后的匕首划破了衣物,抵在肌肤上一片冰凉,沈枝意却是笑着明媚,伸手环住黎清雨脖颈凑了上去。
怎么会有人明知杀心具现,还这般主动的迎合上来。
从开始的心知肚明到后来的不怀好意,究竟谁是谁的猎物,一时也很难分清。
黎清雨其实在与鬼千苏畅谈的那一夜便隐隐察觉到,狐狸或许真的有可能是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人。
没有人的的化形丹能维持这么久,除非这本就是她本体。
可即便如此,还是心存侥幸,或许狐狸特别一点呢.....
直到听到她与魔帝的交谈,又听到她对道法的感悟,心底豁然明了,这世间能在这高度上俯瞰全局的,也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无数次在梦魇中相见的人,却是日日陪在身侧的人。
谈不上愤怒,却也算不得平静,即便否认,也忍不住试探。
没错,是试探,亦是结论。
狐狸从开始化形后,从未说过假话,一厢情愿不肯相信的只有自己。
嗯,换做谁都不会相信,那么一只小巧而孱弱的狐狸,竟是万妖之上的存在。
只是到这一刻,好似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又或者说这一路狐狸步步为营,铺垫得足够夯实,以便于自己去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不接受好似也没有办法,狐狸便是沈枝意,要杀她是真的,忍不住亲近也是真的。
即便在确认之后第一时间下定了动手的决心,却依旧忍不住在她气息里沉沦。
唇齿间的触碰如同特殊的信号,微弱的星星之火,在狐狸发了狠的汲取中,逐渐扩展成燎原之势。
独属于黎清雨清冽的气息铺散在舌腔,烧得呼吸都滚烫,抵在后背的冰凉匕首不知何时被收了回去,只余留着手掌的温热。
气息凌乱间,也不知谁先咬了谁,淡淡得血腥味肆意在唇齿间蔓延。
沈枝意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女,似是不知名的野草终于开出花来,瑰丽艳色丝丝缕缕漫出,再也不是惯常的素净与清淡。
她伸手替她拭去唇边的血迹,又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伤口,肆无忌惮地又凑了过去落在她脸颊。
“你可是要杀我?怎么不继续动手了?”
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呼吸凌乱的颤音,狐狸的吻落在眼梢,鼻尖,侧脸,又再一次滑到了唇角。
黎清雨轻声一笑,在她唇边轻咬,刚擦干净的薄唇又染上了血迹。
“这里又不是极乐宫,你也不是沈枝意,我好端端杀你作甚?”
少女眉眼里染上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揶揄感,适时地多加了一句。
“阿狸在我这里就只是阿狸啊,定不是那十恶不赦,纵情声色的沈枝意。”
“当然倘若有一日真的见到了沈枝意,怎么杀也应当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