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她脑子好像从来也没灵光过。
这样一想,一切都合理了许多。
祁雪舒服地窝在躺椅里,桐狄早就贴心地为她垫好了软垫,正拿着小木槌轻轻敲打她微肿的小腿。
午后的阳光一晒,舒服的让人想睡觉,抛却世间一切烦扰,直到天昏地暗的那种睡觉。
突然,一阵敲门声驱散了她昏昏沉沉的睡意。
桐狄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去开门,迎面就是秦竹奕那张英气十足的脸。
明明知道来开门的只会是她,可秦竹奕却还是在看到桐狄那对俏皮的麻花髻和那双灵动的杏眼时心头一颤。
他不自然地错开与她相对的眼神,轻声问道。
“小姐在里面吗?”
祁雪听见了他的声音,招呼他进来说话。
她侧着身子看向他们两个,秦竹奕精壮的身躯和脸上生涩的神情有些违和,但画面里再加上他身后正掩门的桐狄,就又变得合理了起来。
其实秦竹奕从小在军营中受到艰苦训练,来到祁府以后因为职责也是不苟言笑,所以人们很少能看出他表情的变化。
可祁雪与他实在是相熟,她性子又善察敏锐,所以早就察觉到了他对桐狄不一般的情愫。
怎奈桐狄却好像始终拿他当作朋友,不知是体察不出秦竹奕的情意,还是刻意装傻。
祁雪不止一次对秦竹奕苦口婆心地说教,如木头一般是不会获得女孩芳心的,喜欢就该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就该将世间美好的东西赠与她,而不是畏畏缩缩的,连熬了几个大夜制出来的簪子都不敢送给他。
但无论说了多少遍,秦竹奕也只会木讷地应声,表现却没丝毫改变。
恨铁不成钢啊。
平日里挺雷厉风行的一个大汉,怎到了这种事上面倒比个姑娘还扭捏。
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一物降一物?
久而久之,祁雪也就想开了,一切顺其自然。
“小姐,老爷差我去陆九叔那儿取了这个来交给你。”
秦竹奕心中悸动,但仍没忘了正事,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手中的木匣递给祁雪。
祁雪一拍脑门,腾地站了起来,双手接过那木匣,只觉心脏咚咚直跳,好似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苏醒过来了似的。
这几日满脑子都是什么后宫有一后三妃四公主之类的事儿,每晚回房都是在桐狄的按摩里迅速进入梦乡,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郑重其事地将木匣放在桌上,接过秦竹奕从口袋里掏出的铜钥匙,插入铜锁,咔哒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看到那黑不溜秋的薄薄纸片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祁雪松了口气。
“是承影公子赠你的?”
秦竹奕问道。
他本不知承影送了祁雪东西,更没见过这歃血蝶原本的样子,只是她为了这个东西与老爷吵得动静实在有些大,他才从侍女口中细细碎碎地拼凑了些信息,最终得出这么一个猜想。
祁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歃血蝶夹了出来。
看着躺在祁雪白皙手掌里、显得更破败肮脏的东西,秦竹奕怎么也想不明白,承影那般人物如何会把这么寒酸的东西拿得出手。
“桐狄,你去把上午小厨房送来的酥酪拿出来,和秦大哥分着吃了吧,明日风味就该变差了。我今日胃里有些积食,不宜多吃。”
“哎。”
桐狄乖巧应声,转身去了。
祁雪也掀开纱帘,往床边走去。
隔着纱幔,秦竹奕知道,她这是想支开他们两个,于是知趣地背过身去,将视线转向桐狄忙碌的背影。
祁雪看着被烧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歃血蝶欲哭无泪。许是心理作用,但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它好像比记忆里的更残破了。
从头顶取了发簪,扎破手指,滴了滴血到歃血蝶上面。
毫无反应。
祁雪不信邪地又连着挤了几滴,等了半晌仍没看到它有所变化,才终于心灰意冷,拿了帕子将它包裹好,又揣进怀里,贴着胸口放着。
难道是天命在暗示自己不该再与他有什么瓜葛?所以才把她与他仅剩的这么一点联系给断了?
祁雪不愿再深想,抬起手按在胸口放着歃血蝶的位置上,只觉掌心微微发热,心口也微微发热。
那就权当是个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