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反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了些。
“承影,此处没有别人,别演了好吗?明明宴会前我们才见过,你……”
她抓的很紧,梁宥然暗暗使劲都无法挣脱,只得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有很明显的无奈。
“祁姑娘,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我近日才结束弱冠之年的云游历练,回到京城,之前也从未与你见过。奉劝姑娘你还是快些放手,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不知会做出什么文章。”
祁雪的手和脑袋闻言缓缓地垂了下去,梁宥然得以逃脱,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
“祁姑娘醉了,在下差人送姑娘回去……”
“你是在生我气嘛?”
声音带了些哭腔。
梁宥然无奈扶额,不知父王为何要邀请这么个拎不清轻重的小丫头赴宴,还动了让自己娶她的心思。
长久以来戴在脸上的儒雅面具又让他不得不耐心地回答。
“在下没有生气,祁姑娘还是……”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祁雪抬起头,眼里像是盈满了星光,亮晶晶的。
“我没有……”
梁宥然摊了摊手,正想再辩解几句,祁雪却踮着脚向自己凑近过来。
“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挂着泪珠的睫毛轻颤,迷离的眼神半遮半掩,娇嫩的唇瓣泛出樱花的颜色。
她的一切在他的瞳孔里渐渐放大。
梁宥然周围从不缺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可像眼下这样,将他当作另一个男人如此动情的情况却从未出现过,他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可她身上不染功利,唯有爱意的感觉却又让他不忍舍弃,竟生生容忍她一步步靠近。
酒香混着少女身上的熏香,一时让他有些迷醉,可当她的呼吸酥酥痒痒地洒在他鼻尖时,他又瞬间清醒,往后退了两步,压住乱掉的心跳,正色道。
“祁姑娘请自重。”
祁雪僵着刚刚的动作,愣了两秒,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又恢复刚刚颓靡的模样。
“承影,那日我说想和你快些再见,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她用力抽了下鼻子,仿佛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然后释怀地望向他。
“不过我相信,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再问了。毕竟开始的时候,我对你也并不坦诚,如今,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你跟我说过的话,讲过的故事,我可以全都忘记,权当你是在用你的方式保护你自己。
可是从现在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以现在的身份。”
面对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可人儿吐字含糊不清的恳求,梁宥然权当她是醉后的胡言乱语,纠结在三,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两排宫人举着亮晃晃的灯笼,中间簇着帝后和一些醉的没那么厉害的朝臣,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祁雪见状,酒醒了大半,用手背抹净了眼泪,习惯性地往梁宥然身后缩了缩。
“怎么办,要躲起来吗?”
“我们既然能看到他们,恐怕也已经有人瞧见我们了,我们本就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在此巧遇罢了,此处又不是什么禁地,只有他们才能来的了。”
梁宥然用手指抚平刚刚被祁雪攥皱的衣角,然后与她一起往前迎了迎众人,朝梁越行礼问好。
见是他们两个在此候着迎接,梁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你们怎么在这?”
“父王,殿中酒香绵长,熏得儿臣有些飘然,遂跟着月光出来透透气。许是因为此处是赏月的绝佳场地,所以才有幸与祁姑娘巧遇。”
梁越看了看天边皎洁的圆月,此刻没有一丝云彩遮挡它的光辉。
祁青山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唯恐祁雪哪里做的不妥,惹了梁越动怒,所以先行开口。
“是小女不懂规矩……”
“祁爱卿,今日是宫宴,更是家宴,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梁越拍拍他肩膀,话里颇有些埋怨他扰了今夜的雅兴。
“是……”
祁青山见状,与祁雪递了个眼神,不再应声。
“是臣女不胜酒力,误闯到此处,还望圣上宽恕。”
“一切皆由缘起,你又没犯什么错,何来宽恕一说啊。
不过,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就借着这月色,再作诗一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