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七摇头一晒:
“墨玉,你记住,一群人若要照死里欺负一个人,也绝非一蹴而就的。都是反反复复试探底线,看能不能一次次把那人的底线越踩越低。”
“这一次,我若为照顾她情绪,为自己没做过的错事道歉;下一次,就该问我,为何不能为了他人所犯的过错,站出来当替罪羊。”
“不,墨玉,我不想那么活着。若不愿他人欺到头上来,首先自己就要拿自己当回事。”
墨玉听完,垂了眼帘沉默了半晌,这才抬起眼帘由衷点点头:
“小姐,受教了。以前,我们就是太好性子,才任由他们一次次欺辱打压我们。只是......如果我们一直被关着,答应表小姐的事,可怎么是好?”
沈七七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忧。我们先趁这个功夫,赶快把母亲送给我的簪子找出来,再把嫁妆亏空统计出来,越快越好。”
二人说着,正好小雀也回来了,三人一边拿钥匙开西厢房,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小雀听。
同一时刻。
陆亦棂坐在陆夫人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段姨母坐在窗下,侧着脸只不说话。
陆亦寻垂手笔直立于床前,已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母亲。
陆夫人素着脸,沉着眼帘,也未开口。
她发现,沈七七此番回来,确有些地方和从前不同了。
这次,竟哄得陆亦寻都当众数落棂儿了,只怕,再用之前的法子,实难奏效。
必须换个法子来。
她气喘吁吁地连咳几声,一手支了床,另一手捂着心口艰难地要坐起。
段姨母忙赶上来扶着她,心疼的连连劝阻。
陆夫人不听,非要起来,又气力不支,倚在段姨母怀中望着陆亦寻,气息奄奄道:
“七七见你纳妾,心中有气,独自离府,也不见府中人去找她,怎地不怨恨我们陆府?此番回来,是一定要出了这口气才罢。”
“待你查明真相......”她凄然一笑,
“可是什么长脸得意的事不成?还嫌不足,还要闹得众人皆知,闹到我陆府真成了笑话才罢?”
“寻儿,你记住为娘的话,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我陆府满门官宦,比不得人家市井商户,可以不计较脸面。少不得息事宁人算了。棂儿,你扶我下地...”
陆亦寻见母亲颤颤巍巍坐都坐不起来,急得手都在抖,顿时心痛的难以复加,忙赶上来扶着问:
“母亲,您身体都已这样,还不好好休息,还要下来作甚?”
陆夫人仰着头,眼含泪水,恋恋看着自己儿子:
“我去给她道歉,求她这事就过了吧,别再闹了。”
陆亦寻听了,简直心如刀割,恨声道:
“自古以来,哪有婆母给儿媳道歉的道理。母亲,您躺好,沈氏那边,有儿子呢,您不必操心。”
“不,不行,”陆夫人抖着手,哆哆嗦嗦非要下床:
“我不去道歉,人家就不出来,儿啊,你夹在中间,多难啊。让娘去吧,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只要我儿不为难,娘做什么都行。”
陆亦寻见母亲竟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越发怨恨沈七七不懂事。
自己明明已经和缓了态度,当众给了她台阶,这都不下,非要跟他辩个是非黑白。
家是讲理的地方吗?
他断然道:
“母亲,您好生将养着。沈氏那边,她爱禁足,就由得她去,也没人逼她,她什么时候知错,给您认错了,再什么时候出来,谁都不必理她!”
好说歹说将母亲劝住,重新躺下,陆亦寻陪伴在侧,侍奉宽慰,直陪了约半个时辰,见母亲好些了,这才告退离开。
他前脚一走,陆夫人疲惫虚弱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目露得意,对段姨母、陆亦棂看去,那两人扑哧一下,都笑了出来,酣爽解气。
段姨母翘着大拇指,连说:
“姐姐,要不说你是当家主母呢,还得是你。”
陆亦棂得意笑道:
“这沈七七自以为聪明,结果变成作茧自缚了,我哥不发话,我看还有谁会让她出来。她在里面呆的越久,就越难堪,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要给母亲赔罪认错。”
“沈七七,你以为你能在陆府翻的了天?做梦,就在你那破院里呆着吧!”